陳平接著說道:“太後既然擔心我等老臣趁機作亂,你我二人不如待大喪過後,一同進諫,請求太後封那些外戚為王。”
“什麼?”周勃大驚,他看向陳平說道:“高皇帝立有遺詔,凡非劉姓子孫而稱王者,天下共擊之。你怎麼能公然違背高祖遺詔?”
“若呂後她真敢接受這條建議。”陳平看向周勃說道:“其一,可一舉打消她對我等的猜疑。其二,日後咱們就可以外戚違背高祖遺詔為名,召天下之兵共討之。其三,什麼王爵,不過是虛名而已,咱們這是舍虛名而求其實。”
周勃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那等惠帝的大喪過後,我隨你一起上奏。”他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說道:“隻是那右相王陵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他必然看不出你的苦心,到時必然又要和你叫板了。”
東方已經發白,陳平走出太尉府,上了軺車,才決定回自己的府邸休息。回到自己的府邸中,陳平邁步走進後堂偏室,將屋門緊緊關上,轉身從塌下拖出一個木箱,他將木箱的鎖打開,一份黃皮包裹的密詔頓時顯露出來。
陳平從箱子裏拿出那份密詔,小心的展開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歎道:“高祖陛下,隻等時機成熟,便可將那些外戚一網打盡。”
安葬了惠帝之後,年僅三歲的太子劉恭被內侍抱著強行放在未央宮前殿皇帝的寶座上。呂雉依舊像惠帝在時那樣,坐在皇帝的右側。待群臣朝賀已畢後,審食其走出班部叢拱手說道:“啟奏陛下,太皇太後,新君登基,萬民樂業,臣提議,大赦天下。”
呂雉點頭說道:“準。”
陳平走出班部叢拱手道:“啟奏陛下,太皇太後,新君年幼,尚不能親理朝政,臣奏請太皇太後臨朝稱製,請太皇太後和陛下應允。”
此言一出,群臣大驚,他們慌忙四下裏交頭接耳討論起來,就連呂雉都為之一驚,盡管陳平向來膽小,對自己和外戚一向百依百順,但他畢竟還算是高祖舊臣一黨,雖然不明麵上像王陵那樣和自己唱反調,但也不該對自己如此“忠心”,竟奏請自己臨朝稱製。若自己應允,那日後這漢國的大權不論是實際上還是名義上就都歸自己所有了,想到這,呂雉臉上露出了笑容。
陳平接著說道:“另,臣與太尉周勃聯名奏請太皇太後加封呂澤,呂台,呂產等人為王,請太皇太後應允。”
“豈有此理!”王陵在班部叢中怒喝一聲,快步走出來說道:“昔年高祖定天下,臧荼,韓信,英布,盧綰等人居功甚偉,才被封王爵。蕭何,曹參,樊噲,夏侯嬰等人跟隨高祖沛縣起家,都尚未被封王,那呂澤,呂台,呂產等人並無功勳,怎能無端封王?”
“右相之言未免迂腐。”太尉周勃站出來說道:“昔年高皇帝定天下,將劉氏子弟皆封為王侯。如今太皇太後臨朝稱製,為何就不能將呂氏子弟封為王侯呢?”
“太尉所言甚是!”陳平看向王陵接著說道:“況且當年呂澤在單父起兵佐高祖而定天下,累立戰功。呂台呂產皆乃呂澤之子,也曾隨其父一起為國殺敵。有功於此,為何不能封王?”
三人的爭吵聲太大,竟將龍椅上的劉恭嚇得哭了起來,慌得一旁的內侍慌忙從袖中拿出玩具上前去逗劉恭,劉恭卻不管那些,他一邊大哭著一邊說道:“我要回宮,我要回宮!”
王陵沒有理會劉恭的哭聲,他指著陳平周勃二人怒喝一聲開口說道:“可昔年高祖臨崩之時立有遺詔!凡非劉姓子孫而稱王者,天下共擊之……”還不待王陵說完,呂雉便高聲說道:“你三人不必再爭執了,此事重大,可日後再議。”說著,呂雉忽然鼻頭一酸,眼淚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可憐我兒,剛剛二十三歲便猝然長逝……”她一邊抹了抹眼淚一邊說道:“散朝吧。”
散朝之後,陳平周勃二人剛剛走出未央宮,隻聽身後有人高喊一聲:“陳平周勃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