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張嫣抬頭看向呂雉,淚水劃過臉龐:“臣妾也不知是誰在皇上的耳邊亂嚼舌頭,恭兒他還小,難免受到他人的蠱惑,太皇太後恕罪啊。”
“老身是問你,是誰告訴他的這些?”
張嫣眉頭緊鎖,盡力忍著眼眶中滾動的眼淚說道:“今天衛士令劉章接恭兒到他的府上去玩,一直到天黑才回來,回來以後全身都已被淋得濕透,然後就讓我看這個東西。”張嫣說著忙從袖中拿出那枚玉佩,她雙手遞給呂雉說道:“看樣子,恭兒已經知道王美人的......”張嫣沉下頭去,不再說話。
呂雉伸手接過那枚玉佩,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這玉佩是先帝當年賞賜給王美人的,怎麼會在皇上的手中,必然是那劉章......”呂雉看了一眼昏迷在榻的劉恭,又看向張嫣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我隻當今晚什麼也沒有聽到。”
張嫣深知呂後的手斷,她忙看向呂後說道:“恭兒他還是個小孩子,童言無忌,您可千萬不要......”
呂雉瞪了一眼跪伏於地的張嫣,轉身一邊向宮外走一邊說道:“老身說了,此事到此為止。”
呂雉走出宮門,張嫣才從地上起來,她轉身望著昏迷在榻上的劉恭,不由長歎一聲,輕聲說道:“恭兒啊,太皇太後的鐵腕,豈是你能撼動的啊。”
次日清早,劉恭燒還未退,他便強撐著病體從榻上起來,內侍走進來報道:“啟稟陛下,北宮衛士令劉章求見。”
劉恭忙開口說道:“快請他進來。”
劉章在內侍的引領下剛走進來,劉章邊忙跪下拱手道:“昨夜突聞陛下高燒不退,不知現在可好些?”
劉恭上前扶起劉章道:“大哥,朕已經好多了。”說著,他看向內侍說道:“你先退下去,任何人不許進來。”
內侍答應一聲,轉身退了出去。劉恭看向劉章說道:“大哥,昨晚我已想了一夜,我寧可死也決不做第二個先帝,第二個我的母親。”
劉章看向劉恭道:“陛下不願再等了?”
劉恭點頭說道:“不能再等了,先帝和我的母親皆是因為遲疑而最終被那呂後所害,咱們不能重蹈覆轍,這次必須提前動手。”
劉章聞言,立刻拱手說道:“陛下之意,臣已盡知。”他上前一步在劉恭耳邊小聲說道:“臣如今執掌宮中宿衛,明日早朝陛下便以踢案為號,臣率羽林衝入前殿,一舉擒住呂後,大事可成。”
劉恭聞言,點頭稱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劉章回到自己府中,穿過回廊來至後院,走進一間偏室中。偏室內點著蠟燭,一個黑衣男子正背對著屋門而坐,劉章走進來開口說道:“密使今晚可趁夜返回齊國,告知家兄,朝廷自明日起,必亂矣。”
原來那黑衣男子便是齊王劉襄派來探聽虛實的密使,密使聞言,忙轉身站起來說道:“小天子有動靜?”
劉章點了點頭說道:“小天子果然少年無畏,他想要殺了呂後來給他的生母報仇。”劉章歎了口氣道:“不知該說他天真無畏,還是懵懂無知,隻是可惜了這個小天子了。”
密使聞言,點頭說道:“呂後為人狠毒,小天子小小年紀就敢奪權,呂後必然要對他下手,而陳平周勃夏侯嬰等那班老臣也決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先帝唯一的兒子落得如此下場。”
劉章端起麵前桌案上的一盞茶水邊喝邊說道:“眼下朝野看似安寧,實則自呂後臨朝稱製,大封外戚以來,高祖老臣和外戚之間已到了水火不能相容的局麵。到時呂後一旦對小天子下手,高祖老臣們必然群起而攻,兩方廝殺,朝局必亂。”
密使聞言,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當立刻返回齊國,將這些事上報我王。”
劉章也站起身拱手說道:“密使請先用了飯再走。”說罷,他轉身喊來家院,家院將密使帶去用飯後,劉章才長長歎了口氣道:“隻可惜了這個幼小的天子了......”
密使用過晚飯,出了府門,翻身上馬而去。劉章望著密使漸漸遠去的身影,家院在一旁說道:“主人,明日早朝......”還未等家院把話說完,劉章便擺了擺手道:“稱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