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撤兵的戰報傳來,南越同意罷兵言和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可謂是雙喜臨門,可緊隨著傳進來的是狄道的損傷和北地的陣亡軍士的名單。匈奴將狄道洗劫一空之後,又一把大火將那些帶不走的東西通通付之一炬,而北地城為了抵抗匈奴的進攻,郡守戰死於陣前,守軍傷亡五千餘名,而匈奴呢?他們雖然撤了,可卻是滿載而歸,毫發無傷!早朝之時,群臣聞報皆是激憤難平,紛紛高聲叫嚷請求出兵再伐匈奴,大臣們可以這樣,但她呂雉可以麼?不可以,她必須要顧慮到漢國的實際情況,她必須要保持冷靜的頭腦,於是她當即下令,北地城所有陣亡將士皆賜爵一級,屍身運回家鄉,當地官府必須以國士之禮將他們厚葬,並且他們的家人子女朝廷必須出錢撫養,決不能讓九泉之下的大漢烈士心冷。說完了這些之後,呂雉含著眼淚,盡量不讓淚水流出,麵向下麵的群臣說道:“立刻籌備財物,選宮室之女為公主,和親匈奴。”
呂雉從來不是一個柔弱的女性,她是個極要強的女子,她將這些國恥都記在了心裏。
天祿閣到了,呂雉拄著拐杖邁步走了進去,閣中的主薄忙上前行禮之後開口說道:“太皇太後所來何事?”
呂雉一邊看著閣中的書架上的藏書,一邊說道:“去將惠帝元年冒頓發來的那封書信拿來。”
“這......”主薄當然知道,惠帝元年匈奴恬不知恥,竟揚言劉邦已死,先前的和親通通不再算數,若想邊關安寧就必須再送公主來,那冒頓的還發來一封書信,聲稱是寫給當時還是太後的呂雉的,其口吻之傲慢,言辭之輕浮激怒了漢國所有的臣工,他們紛紛揚言要出兵北伐,可呂雉卻力壓重怒,以和親應對,這份書信也在那時被存放在這裏,呂雉說,這是漢國的國恥,當為後代子孫所謹記。今日,聽到呂雉竟然要找那封信,主薄忙跪下說道:“太皇太後,國之恥辱,還是......”主薄沉下頭道:“還是不要看了。”
“拿來。”呂雉的語氣異常的平靜。
主薄無奈,隻好低聲答了句諾後,站起身來到惠帝元年的存檔中,取出了當年那份書信,他雙手顫抖著將書信呈給了呂雉,呂雉接過書信,展開又從新看了一遍:
匈奴冒頓大單於致書漢庭太後呂雉。本單於乃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次領軍至邊境,誠然願久遊中國。本單於聞高皇帝已崩,而太後獨居於長安,甚為孤寂,你我二人都不快樂,何必如此呢?本單於願以所有,易汝所無。自此之後,你我二人結為夫妻,豈不快哉。
“強盜......強盜......”呂雉緊閉著雙眼,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她為人處事的手段是何等的強硬,她恨匈奴恨的咬牙切齒,可卻隻能陪以笑臉。
合上那封書信,呂雉長歎了一聲:“這些強盜,這些恬不知恥的惡賊,早晚有一天,我漢國必要大破匈奴。”說罷,呂雉掏出手帕捂著嘴連連咳嗽起來,她慢慢將手帕移至眼前,自己又咳出血來了。
此時,隻見一名內侍匆匆跑了過來,呂雉轉身看向內侍道:“出什麼事了?”
內侍忙說道:“太皇太後,郡主回來了。”
“郡主?什麼郡主?”
內侍忙道:“就是四年前嫁到趙國的呂桃郡主啊,車駕已到了長安城外,洨侯呂產大人已帶人前去迎接了。”
呂雉看向內侍道:“她一個人回來的?劉友怎麼沒陪著她一起?”
內侍低下頭,支吾著說道:“趙王劉友把呂桃郡主給......給......”
呂雉已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她忙說道:“給什麼?快說。”
內侍忙跪下來道:“給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