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呂桃車駕進京的腳步,趙王劉友竟敢將洨侯呂產之女休掉,並派人將其送了回來,與其說是送回來,倒不如說是趕回來更貼切一點。這件事一下在長安市坊之中傳開,百姓們議論紛紛,堂堂的洨侯之女,太皇太後的侄孫女,你劉友竟敢說休就休,且直接派人將她送了回來,這是在幹什麼?你讓洨侯呂產顏麵何存,讓太皇太後顏麵何存,這分明是重重的打了外戚們的臉。百姓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劉友啊劉友,你雖是高祖的兒子,當今的趙王,可現如今的漢國早已不是高祖之時了,你難道就沒想過前任趙王劉如意的下場麼?
長樂宮,椒房殿內。
呂雉端坐在案前,麵前跪著自己的孫侄女呂桃,一旁站著的侄子呂產在不停地抹著眼淚。呂雉瞥了一眼呂產道:“七尺男兒,哭什麼哭?”
“太皇太後。”呂產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他劉友未免也太不識抬舉了,他仗著自己是高皇帝的兒子,就敢這樣欺負咱們家的人。”說著,他從袖中拿出那份劉友寫給自己女兒的休書道:“尋常的民女也難堪此辱,桃兒身為一國王後,能受的了這種委屈麼!”說罷,呂產“撲”的跪下來道:“求太皇太後為臣和臣的女兒做主啊。”說罷,又低頭哭泣起來。
呂雉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她看向地上跪著的呂桃道:“那劉友總不會平白無故將你送回來,你自己說,是不是你先做了什麼錯事在先?”
呂產忙看向呂桃道:“女兒啊,你有什麼委屈就快給你的姑奶說吧。”
“太皇太後。”呂桃鼻頭一酸,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我自嫁到趙國,那劉友從不肯寵幸與我,在趙國,就連普通的嬪妃都該朝我使臉色,這我都忍下了,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可,可前日劉友之言,我著實忍不下。”
呂雉看向呂桃道:“他說什麼了?”
呂桃抽泣著繼續說道:“前些時日我見趙國廟堂上下皆是人心惶惶,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南越和匈奴先後來犯。”
呂雉微微點了點頭道:“是有這回事,然後呢?”
呂桃忙繼續說道:“那劉友每日朝會之後皆要秘密接見臣工,一談便是數個時辰,不知在密謀什麼,我心下懷疑,一次便悄悄藏在殿外偷聽,就聽劉友說什麼眼下朝廷兩線不能用兵,正是我等藩王起兵,掃平......掃平......”呂桃抬頭看了一眼呂雉的臉色,沉下頭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呂雉沒有了幾年前那種鐵青的臉色,轉而倒顯得頗為平淡,她看向呂桃道:“掃平什麼?”
呂桃見呂雉發問,隻好支支吾吾的說道:“掃平外戚的大好時機。”
“劉友竟如此大膽!”一旁的呂產忙站起來看向呂雉高聲說道:“太皇太後,劉友果有反心,請太皇太後即刻問罪於他!”
呂雉沒有理會呂產,她繼續看向呂桃道:“你還沒說完呢,這和他把你送回來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呂桃抬起頭接著說道:“當天晚上劉友回到宮裏,我便勸他應恪守臣道,不想那劉友竟說什麼這天下本就該是他們劉氏的天下,還說太皇太後您插手國事十數年之久,早就該還權於劉氏子孫了。”說到這,呂桃又抬頭看了一眼呂雉的神情,才又繼續說道:“我和他爭吵,不想他又說他的三哥如意就是被太皇太後鴆死的,說孝惠皇帝也是太皇太後逼迫而死,還說這天下不是我等外戚撒野的地方。”
“劉友大膽!”一旁的呂產又高聲嚷嚷道:“簡直是目無太皇太後,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呂桃抽泣著說道:“然後他就掏出了一紙休書,把我休了......”說罷,呂桃捂著臉痛哭起來。
呂產又要開口說話,呂雉向他一擺手,他忙閉上了嘴。呂雉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前些日子南越匈奴先後進犯,朝廷不能兩線同時用兵,情況甚急,劉友等高祖子孫不滿今日外戚當政的局麵已經很久了,說出那些話似乎的確有可能,難道劉友真的想借機起事,入京奪權麼?若真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則決不能耽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