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寄聽到呂祿竟叫自己也留下,不由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他收住笑容,忙轉身侍立於呂祿身後。
待眾人都退出去後,客堂之中隻剩審食其,呂祿,酈寄三人,呂祿才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前日在椒房殿外人多眼雜,今日在這隻剩我們三人,還望表叔不吝賜教。”
審食其看了一眼呂祿身後那個年青人道:“這位是?”
呂祿忙看向酈寄開口介紹道:“他就是函穀關將軍酈商的兒子,前段時日陳平在朝堂上舉薦來朝中任職郎中令的就是他。”待呂祿介紹完後,酈寄忙上前向審食其拱手拜道:“早聽聞辟陽侯大名,今日晚輩才有幸得見。”一句話客套的話,讓人聽得很舒服。
審食其微微點了點頭,呂祿又接著說道:“當年我被派往函穀關效力,還多虧了酈寄兄弟的照料啊。”
酈寄忙笑著說道:“分內之事而已。”
審食其拄著拐杖重新坐下來,看向呂祿說道:“祿兒啊,表叔早就勸過你的姑媽,陳平周勃等那些老臣跟隨高皇帝南征北戰才打下了這漢國的江山,他們自始至終都是心向劉氏的,可你姑媽偏偏不聽。”審食其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今日太皇太後病重不朝,陳平那個老狐狸必然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陳平敢帶這個頭麼?”呂祿聽罷,沉下頭說道:“且不說他敢不敢帶這個頭,這些年來他向來唯太皇太後的旨意唯命是從,這鴆殺劉恭,連殺三趙王,他從未說過半句話。即便他不是真心向呂,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表叔高看他了吧?高祖舊臣之中還是周勃,灌嬰等人較為棘手。”
“蠢。”審食其狠狠瞪了呂祿一眼道:“你知道什麼?那陳平當年跟隨高祖皇帝征戰沙場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呢!他這個人,城府極深,豈是你能看得懂的?”
呂祿心中雖頗不以為然,但審食其畢竟比自己要老練的多,聽一聽他的想法,總是不會有錯的,於是口中便說道:“那侄兒還請表叔教我啊。”
審食其歎了口氣道:“老夫本已不想再插手這些事情,可耐不住你們這些人每日來我的府中攪擾。”說著,審食其拄著拐杖慢慢站起身道:“念在我審食其與你們呂家相識半生的情分上,今日且教你一步,日後你要怎麼走,就都是你的事了,你們成也罷,敗也罷,都與我無關了。”
呂祿聞聽此言,忙拱手侍立以待。審食其開口說道:“陳平為人,機敏老練,城府極深,而像周勃,灌嬰,夏侯嬰等人雖是開國元勳,卻是武夫出身,智慮不足,可盡快拉攏之。”說罷,審食其便拄著拐杖邁步向後堂而走,口中仍喃喃的說道:“日後你們成也罷,敗也罷,都與老夫無關了。”
呂祿沉下頭,細細的思索著審食其方才所說的話。酈寄邁步上前小聲說道:“燕靈王之子劉角護送其父靈柩前日已到了長安,三日後於長陵下葬,當務之急,還是這件事啊。”
呂祿緩緩點了點頭道:“燕國偌大之國,怎能交到劉氏的手中呢......”
三日之後,長陵。
陰雲密布,長陵內外白幡高展,百官皆著白衣,幾名內侍抬著燕靈王劉建的棺槨一大早便從長安出發,直向長陵而去。呂雉曾下過令,杜絕一切鋪張浪費,故而劉建的棺槨並不是很大,場麵也遠遠不夠一個諸侯王該有那種的聲勢浩大。
呂雉拖著病體,帶病領在劉氏宗族子弟的前麵,百官之中陳平再次稱病未來,審食其也閉門在家,百官中自然便是周勃呂祿二人領頭。幼小的燕靈王之子劉角在燕相的帶領下護從在棺槨的左邊,跟著漫漫長隊向長陵方向而去。
劉建不到二十歲便溘然長逝,隻留下了劉角這一個孩子,劉角早早便失去了父親,小孩子心中悲傷萬分,現在正一手撫摸著父親的靈柩,一手抹著眼淚小聲的哭泣著。而燕國國相的心中此時可顧不上悲傷,他很清楚當今的朝局,高祖原本有八個兒子,如今隻剩下了兩個,今日劉角護送父親的靈柩來京,誰敢保證此行就一定無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