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下仍是一片沉靜,使者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他抬頭看向劉襄道:“天子詔書到,齊王為何仍端坐於殿上?難道齊王不想再做漢國的臣子了麼?”
“使者這是說的哪裏話?”劉襄微微一笑,站起身說道:“寡人是高祖皇帝的血脈,是劉氏的子孫,何來不願再做漢國的臣子之說呢?”
使者再次舉起手中的詔書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齊王接詔吧。”
“不必宣讀啦。”劉襄一邊向使者走來一邊說道:“不就是召我入京麼?可是寡人今年才剛剛二十八歲啊,我不想死啊。”
今日齊王的一舉一動,不但使者覺得頗為震驚,就連每日都能見到他的齊國臣工們也覺得頗為疑惑,他們不知道今天的齊王怎麼完全像變了個人一樣,言辭之中句句都有譏諷之意,這可是普通的大臣,這可是代表天子前來宣詔的使者啊,莫非......兩側臣工們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一場大事即將發生。
使者看向劉襄說道:“齊王這是說的哪裏話?臣聽不明白啊。”
“不明白麼?”劉襄轉臉看向在場的群臣道:“你們諸位都沒明白麼?”兩側群臣皆沉默不語,他們不知道今日大王到底想要幹什麼。
劉襄背起雙手,抬頭說道:“當年召劉如意進京,最後莫名其妙就死了。後來又召劉友進京,莫名其妙的又沒了。再後來燕靈王過世,其子劉角護送父王的靈柩到京師去安葬,結果呢?”劉襄看向使者道:“竟然在長陵失足跌落山崖而亡。三位藩王,三個劉姓子孫,竟然都這麼意外的死在了京師。使者,寡人才二十八歲,不想死啊。”
還不待使者開口說話,劉襄一把從他的手中奪過那張詔書,使者大為震驚,他忙看向劉襄道:“齊王你想幹什麼?”
劉襄也不理會他,而是一把展開那張詔書,一邊看一邊冷笑,看罷之後他雙手抓住詔書隻用力一撕,那張詔書便被撕作了兩半。
“大膽!”使者伸手一指劉襄道:“你......你竟敢撕扯天子詔書!你這是反了!”
“這詔書真的是天子所寫麼?”劉襄怒視著麵前的使者,他將已被撕作兩半的詔書扔在地上高聲喝道:“這是外戚所書!國賊所書!”
“你......”使者正要開口,劉襄又是一聲怒喝:“不巧的很,寡人這裏也有一封詔書!”說著,他從袖中取出那張血詔高聲喊道:“天子血詔在此!”
此言一出,大殿兩側的臣工慌忙一起跪下,使者一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驚住,一人呆愣於殿上,看向劉襄手中的那張詔書道:“什麼?天子血詔?”
劉襄一把展開那張血詔,高聲讀道:
自高祖崩逝後,呂氏一族挾天子而亂國政。自高後病逝以來,呂氏子弟更是肆無忌憚,禍亂廟堂,忠直之臣盡遭陷害,劉氏子孫皆遭屠戮。昔我高祖皇帝披荊斬棘方立此基業,不想今日國運衰竭,外戚亂政,朕不甚悲痛。朕今以鮮血書寫此詔,號召天下諸侯起兵勤王,殺盡國賊,複我漢室。
宣讀過之後,劉襄怒視著麵前的使者說道:“我漢國天子昭示臣下竟要以血書示之,國運衰竭至此,爾身為漢臣,飽食漢祿,不思為國斬殺奸賊,反而助紂為虐,你可知罪?”
“你......你......”使者慌忙鎮靜下來高聲說道:“你這是矯詔!你這上麵可有玉璽國印?”
劉襄冷冷一笑:“沒有。”
“那分明就是矯詔!”使者忙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已被撕作兩半的詔書道:“這封詔書上可清清楚楚該有璽印!”
劉襄聞聽此言,仰頭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怒視著使者接著說道:“外戚亂政已達十六年之久,天下誰人不知?劉氏子孫在這十六年中,慘遭外戚的殺戮,高祖八個兒子,如今隻剩下兩個,天下誰人不知?呂產呂祿等人把持朝政,架空天子,挾天子而令諸侯,天下又是誰人不知?當今天子璽印皆被呂產等人掌控,天子連紙筆都沒有,還要以鮮血寫詔,哪來的玉璽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