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濞終於明白劉恒的用意何在了,他不由心中對這個年青的新君產生了一絲畏懼,他不動聲色便笑著點出了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要知道,在漢初之時,國家雖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規定貨幣鹽鐵的經營歸中央政府統一壟斷,可地方的藩王要是敢大量的私鑄銅錢,兜售鹽鐵,這也絕對是中央政府所不能容忍的。
見劉恒的臉上仍是笑容一片,劉濞慌忙站起身拱手說道:“回陛下,臣鑄錢售鹽,隻是為了剿滅匪盜,改善民生,並不敢有任何非分之念。”
“吳王何必多心呢,朕可是什麼也沒說啊。”劉恒看向劉濞笑了笑道:“朕深知吳王乃是一片忠心,日後國家有急,或遇天災,或要用兵,還望吳王能夠慷慨解囊相助啊。”
“這是為人臣者的本分。”劉濞忙再次拱手說道:“不敢勞陛下吩咐。”
劉恒笑著點了點頭,忽聽下麵有人高喊了一聲:“陛下!”眾人忙尋聲望去,隻見東牟侯劉興居站起身來,看他臉上的神情似乎已經微醉,隻見他邁步從宴席上走出來,站立在大殿的中間。
劉恒看向劉興居笑道:“這不是東牟侯麼?齊王的病可見好了麼?”
劉興居冷笑了一聲,他斜著眼睛看著上麵坐著的劉恒道:“我大哥的病到底是因誰而起,誰又該擔這個責任,臣在此就不想多說了。”劉興居向劉恒拱了拱手道:“陛下,諸呂伏誅,不知這趙梁燕三國的土地陛下打算如何封賞?”
劉恒臉上仍保持著笑意道:“不知卿有何封賞之策?”
劉興居冷冷的瞥了一眼宴席上的周勃陳平二人之後,轉回頭來看向劉恒說道:“此番剿滅諸呂,曲逆侯絳侯穎陰侯都已獲得封賞,又是加官進爵,又是封侯拜相,可陛下卻隻以寥寥幾斤金子和幾戶食邑便打發了當年組建諸侯聯軍的各藩王們,未免有些冷了大家的心了吧?”
此言一出,宴席上的藩王們皆將目光集中在了劉恒的身上,隻見劉恒眉頭已緊緊擰成了一團。一時之間,場麵極其尷尬。
“此事老臣早就和陛下商議過了。”隻見周勃從座位上站起身道:“此番平息諸呂之亂,琅琊王,朱虛侯,東牟侯,淮南王,齊王皆有大功,可這燕趙梁三國土地有限,還是要等老臣等人商量劃分功勞高下之後再行定奪。”
劉興居聞聽此言,這才又一拱手說道:“如此最好,還望陛下不要冷了眾人的心啊。”說罷,邁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前坐了下去。
淮南王劉長拍著麵前的桌案笑道:“安劉者,勃也。”這句話本是劉邦當年對周勃所作的評斷,此時再從劉長的口中說出,一時引得全殿的藩王們大笑了起來,朱虛侯劉章低沉著頭,不住的冷笑著。
麵對這一大殿中這一群目無法紀,毫無君臣之禮的藩王們,劉恒心中大感惱火,可他仍舉起酒盞笑道:“來來,今夜長樂大宴,我等君臣不醉不歸!”
酒宴結束之後,劉恒拖著疲憊的身軀邁步走回了寢宮之中,他剛一邁回寢宮便一把將手中的竹簡狠狠摔在了地上,嚇得旁邊的內侍們慌忙跪了下來。
竇漪房忙快步走了過來,吩咐內侍們道:“都退出去吧。”內侍們低聲應諾之後,忙撿起地上的被摔的開線了的竹簡,慢慢退了出去。待殿中諸人皆退出去後,竇漪房才看向劉恒開口問道:“藩王們此番來者不善吧?”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劉恒再也強忍不住內心的憤怒了:“那個淮南王劉長,張口閉口對我大哥大哥的叫,驕橫無禮,明裏暗裏都在諷刺朕是不勞而獲,靠著周勃這些老臣們的擁護才坐上了這個皇帝的位置,你可知他私下裏說朕是什麼?”
竇漪房從來沒有見劉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隻見劉恒咬著牙才說出了劉長私下裏說他的三個字:“摘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