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居俯下身來在劉襄的耳邊說道:“大哥,風涼,回宮吧。”待他說完之後,他才聽到劉襄的喉嚨中分明在不斷念著一個人的名字,聲音很沉,很悶,很沙啞,他又湊近了一些才聽清楚,劉襄的口中在不斷的念著:“劉恒......劉恒......劉恒......”
劉興居長長的歎了口氣,大哥在諸呂過程中出了那麼大的力,最後不但沒有絲毫的封賞,就連自己的封國也被一分為三,劉恒啊劉恒,你未免做的欺人太甚了。
劉襄的眼前似乎又重現出了當年十二萬諸侯兵馬彙集於此,他身著甲胄,腰挎長劍,大步登台盟誓,與各國將軍歃血為盟的場景,耳邊似乎又響起那一聲聲的金鼓號角,戰馬嘶鳴,還有軍士們那山呼一般的:“齊王萬歲!齊王萬歲!”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當劉興居準備再次勸說哥哥早些回宮時,他才看到哥哥的眼睛還在直直的看著西方長安的方向,可是鼻息脈搏卻皆已停止了。
公元前179年,精心謀劃卻終無緣於帝位的劉襄在臨淄病逝,享年二十八歲。
齊哀王劉襄的陵墓前,城陽王劉章,濟北王劉興居,還有新繼位的齊王劉則三人,身著白衣跪伏於此,一同祭奠劉襄。
劉興居手捧一把寶劍說道:“大哥啊,當年你為盟主,親率諸侯聯軍之時是何等英武啊,可恨那劉恒奸詐,竊取了帝位,已至大哥含恨而終。這把寶劍是大哥為盟主時所帶佩劍,大哥就將其一並帶走吧。”劉興居說罷,將那把寶劍放在劉襄的陵墓前。
劉則跪在那裏,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父王才隻有二十八歲啊,英年而逝,這一切罪責都該那劉恒承擔!當年若非父王在國家危難之時振臂一呼,號召天下藩王共討諸呂,他劉恒能當上皇帝?這剛當上皇帝,他便忘恩負義,開始對昔日共同討賊的藩王們下手,剛剛繼位,便將齊國一分為三,日後豈不是還要將齊國一分為六,一分為十?這分明是在蠶食齊國,來鞏固他自己的皇位!”
“賢侄說的對。”劉興居狠狠地說道:“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三弟......”劉章捂著心口咳嗽了幾聲後,開口說道:“你想幹什麼?你可......你可萬不要做什麼忤逆之事啊。”
“二哥!”劉興居看著劉章一臉的病容說道:“大哥已然病逝了,你如今也是身染病症,這一切都是誰人所為?還不是那劉恒!他表麵上仁義賢德,背地裏卻是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今日他氣死了大哥,將齊國一分為三,就是一個開始。藩王們如今日益坐大,他劉恒早就不滿了,他以前也是藩王,對付咱們這些人,他是知己知彼,早晚我等必成他砧板上的魚肉!”
劉章閉上雙眼:“你想幹什麼?”
劉興居望著麵前大哥的陵墓,狠狠地說道:“反了他。”
“你拿什麼反?”劉章閉著眼睛,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就拿你那個濟北國?還是要拉著二哥我的城陽國,和你劉則侄兒的齊國一起陪著你去走這條不歸路?”
“二哥你什麼意思?”劉興居看向劉章說道:“你原來可不是這樣,你當年在呂後和外戚們的麵前都敢一劍殺了那個呂嘉,你現在怎麼......”
“這都是年少無知才幹的事。”劉章慢慢睜開雙眼說道:“一再提起這些陳年舊事,有什麼意思?”
劉興居站起身道:“二哥,什麼叫陳年舊事?你今年才二十一歲啊!”
劉章隻是低沉著頭不說話,劉興居注意到,二哥的眼眶中已溢出了淚水。
齊王劉則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二叔,三叔,你們不必爭吵了。”他站起身看向劉興居道:“劉恒要對藩王們下手,這已是必然的事,就算不反,我們也該早做一些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