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突然靜了下來,冒頓緊鎖著眉頭盯著麵前站立的烏杜爾,烏杜爾自知方才失言,隻好將頭深深的低垂了下去。就在此時,隻見一名軍士邁步走進大帳跪下稟道:“報告大單於,穀蠡王攣鞮木求見。”
“大單於......”烏杜爾正要開口,冒頓一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後,看向那名軍士道:“喚他進來。”
“是!”軍士退出去後,冒頓看向烏杜爾道:“烏杜爾,你先回避一下吧。”烏杜爾還想說什麼,可他已看出來了,如今冒頓的病越來越重,心中也是越來越多疑了,此時他若再多說幾句,非但無法替稽粥辯白,反而會增加冒頓的懷疑,會讓冒頓覺得稽粥已將他架空了。因此,烏杜爾隻好低聲答了句“是”後,邁步向帳外走去,隻好撞見掀帳入內的攣鞮木,二人對視了一眼後,烏杜爾大步走出了王帳。
攣鞮木看向冒頓說道:“大單於,您的病可見好了麼?”
“還是老樣子。”冒頓看向攣鞮木道:“坐吧。”
攣鞮木走至冒頓麵前低聲說道:“大單於,屬下有重大消息要親稟大單於。”
“哦?什麼重大消息?”冒頓向攣鞮木一招手,示意他可近前來說。攣鞮木忙走近冒頓低聲說道:“前日夜間,我穀蠡部抓獲了一支漢朝商隊,商隊頭領向我亮明了身份,原來他們不是普通商人,而是漢國濟北王劉興居派來的密使,是有要事要和我們匈奴商量的。”
“濟北王劉興居......”冒頓並沒有聽說過這個漢藩王的名號,但此事與漢朝有關,還是一下勾起了冒頓的興趣,他看向攣鞮木道:“這個劉興居是什麼人?他派密使前來想幹什麼?”
攣鞮木低聲說道:“這個劉興居就是死去齊王劉襄的弟弟。現在漢朝內部,皇帝和藩王之間的關係日益緊張,那個新天子劉恒將齊國的土地一分為三,劉襄氣的是吐血而亡啊,這個劉興居想為他的兄長報仇。”
“又是內部不和?”冒頓冷笑了一聲,抬起頭說道:“當年劉邦還活著的時候,他大肆誅殺異姓藩王,那個代郡的陳豨,淮南的英布不都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成了劉邦刀下待宰的羔羊而找我們合作,共同起事的麼?”冒頓笑了笑接著說道:“還有那個燕王盧綰,膽小如鼠,嚇得直接從燕國跑到了草原上。”冒頓輕歎了一口氣道:“漢人啊,國土遼闊,人口眾多,可就是喜歡內鬥!”
攣鞮木也笑了笑道:“漢人們不就是這樣?這外戰急不得,內戰拖不得,陰謀詭計,政治權謀,這一套他們再熟知不過了。”
冒頓看向攣鞮木道:“這個劉興居又是想幹什麼?需要找我們幫忙?”
攣鞮木開口說道:“劉興居欲聯合不服劉恒統治的藩王們一同起事,也希望我匈奴出兵相助,待到事成之後,他願將燕代兩國劃入匈奴版圖。”
“好大一塊羊肉啊。”冒頓冷笑了一聲,他已是年過半百的匈奴王了,半輩子的時間都在和漢朝打交道,麵對漢人的這套說辭,他聽的再明白不過了,他笑著說道:“將燕代兩國劃入匈奴境內?他劉興居在漢廷貴胄中算老幾?他說話管用麼?不會又是先給我們畫了張大餅來欺騙匈奴吧?”
攣鞮木笑了笑,看向冒頓道:“大單於,您不能這樣想啊。在下聽聞那劉恒登基以來,年輕氣盛,意欲強國,到時這弱漢變成了強漢,大單於該是不希望看到吧?”
這句話冒頓覺得十分的耳熟,當年王信臨終之時不就是這樣勸諫自己的麼。冒頓點了點頭道:“匈奴需要的是弱漢,不是強漢,沒錯,你接著說。”
攣鞮木忙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以為,此番我匈奴當出兵相助。一來,匈奴一旦出兵,那些藩王們的膽氣便會壯上三分,到時狼煙四起,那劉恒還有心思去強國麼?不亡國便已屬萬幸了。二來,這劉恒剛剛繼位,直到現在還沒有送來公主與財物,此等氣焰決不能長,匈奴該借此機會給這個年青的皇帝一個下馬威,讓他畏懼匈奴,不敢不納貢。至於這三來麼......”攣鞮木看向冒頓笑道:“若是這劉興居不是個廢物,真的將劉恒趕下了皇位,到時漢國的藩王們必然又會為爭奪帝位而大打出手,自相殘殺,到了那個時候,豈止是燕代兩地劃入匈奴境內,整個漢國也是唾手可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