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庭了?”冒頓心下一驚,他忙看向兵士說道:“他去哪了?”
兵士忙道:“在下不清楚。”
冒頓蒼老的額頭上不知為何滲出了滴滴的汗水來,他沉思片刻,猛地抬起頭一指帳外說道:“快!去把王庭將軍烏杜爾給我找來!快去!”
兵士忙轉身快步出帳,不多時,便見王庭老將軍烏杜爾大步走進帳中,他見冒頓竟從病榻上走了下來,正站在帳中來回踱步,不由大驚,慌忙走上前來:“大單於,您怎麼不在榻上靜心養病?”說著,烏杜爾便要上前扶冒頓回榻上。冒頓忙一擺手道:“再在病榻上躺一會,隻怕外麵變了天也不知道。”
烏杜爾並沒聽明白,他看向冒頓說道:“大單於何意?外麵晴空萬裏,並未變天啊。”
冒頓看向烏杜爾道:“烏杜爾,你是個老牧人了,難道這暴風雪來之前都是平靜的,你不知道麼?”
“暴風雪?”烏杜爾不知道今日的冒頓為什麼感覺和往日不太一樣。冒頓開口問道:“稽粥去哪了?”
烏杜爾忙道:“稽粥殿下今天一早便將騎軍帶至庭外操練去了。”
“庭外操練?”冒頓的心中愈發疑惑起來:“庭內不夠他操練的麼?”
烏杜爾忙答道:“稽粥殿下覺得王庭外草原遼闊,更適合訓練騎軍。”
冒頓聞聽此言,低頭沉吟起來,口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偌大的王庭還不夠這頭小狼施展拳腳的?”
烏杜爾領會到了冒頓的意思,他在冒頓還是王子時便跟隨在冒頓身邊任騎軍護衛,一路跟隨他走到了今天。自當初醍醐羊被劉敬刀劈於祭天台後,烏杜爾自然便成了冒頓身邊為數不多的親信。冒頓對這位老部下也是極為信任,故而才敢把王庭將軍這一要職交在烏杜爾的手中。烏杜爾也果然沒有辜負冒頓的信任,在職期間,對冒頓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幾年前醍醐破漢與老貴胄們相約兵諫單於庭,還多虧了烏杜爾,王子稽粥才能一舉將他們奪位的陰謀粉碎。
眼看冒頓心事重重,烏杜爾邁步上前說道:“大單於的家事,屬下本不該多言,可屬下還是想說句不當說的話。”
冒頓坐回榻上,抬頭看向烏杜爾道:“老夥計啊,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當說的?你大可直言,但說無妨。”
烏杜爾低頭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大單於已病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了,這半年間草原上的內務,軍務,大單於都交給稽粥殿下去掌管。稽粥殿下的權勢大了,難免就會有一些風言風語,這都是別有用心者所為,大單於不要輕易相信啊。”
冒頓低沉著頭道:“這說到底,他是我自己的兒子,我又怎會疑心他......我隻是怕這頭小狼太想長大了,等不及老狼死便要當頭狼。”冒頓抬起頭,眼神之中充滿了懷疑,他看向烏杜爾道:“你覺得稽粥他會麼?”還不待烏杜爾說話,冒頓又呆呆的望著帳外,口中說道:“他像我,練兵之法,心中抱負,為人處世,都像我,可我年輕的時候幹的事,他會不會......”
“大單於。”烏杜爾忙開口說道:“誣陷,這必然是誣陷!這些讒言都是誰進的?是不是那個穀蠡王攣鞮木?”烏杜爾轉身邁步出帳,再次確認帳外無人後,又忙邁步走至冒頓的麵前低聲說道:“大單於,那攣鞮木的父親當年夥同醍醐破漢一同作亂,在這王庭之外被稽粥殿下以鳴鏑當場射殺。這攣鞮木繼承了他父親的爵位之後早就對稽粥殿下懷恨在心,他屢次向大單於進言,就是想離間大單於父子二人,到時父子相攻,他好從中牟利。”
冒頓還什麼都沒有說呢,烏杜爾卻是如此心急的在自己麵前為稽粥辯駁,這讓冒頓不由心中更多了一絲疑慮。冒頓抬頭看著烏杜爾,那眼神之中分明帶著一絲殺氣,烏杜爾慌忙將頭低了下去。
又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了冒頓的心尖,他早聽聞稽粥四處結交草原貴胄,威望極高,難道自己最親信的王庭將軍烏杜爾也成了稽粥一黨的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