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火燒回中宮(中)(3 / 3)

“你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麼啊?”劉恒指著張釋之笑道:“有話就說,這才是你張釋之嘛。你什麼也學得這般吞吞吐吐起來了?”

“既然如此,那臣就直言了......”張釋之看向劉恒說道:“陛下,每年入春之時,匈奴總要有些行動,或騷擾邊境,或襲擊商隊。可今年自入春至今,已一月有餘了,陛下難道不覺得北方顯得太安靜了麼?雲中,上郡等地也是一句奏報也沒有,根本就沒發現一個匈奴的影子,這未免有些太蹊蹺了。”

“釋之,這北方安定,正好給了你我君臣變法強國的時間,這是好事啊。”劉恒看向張釋之笑道:“朕聽聞那冒頓老單於死了,他的兒子繼位,叫稽粥,號稱什麼老上單於。想必是這老單於剛死,新單於正忙著排除異己,樹立威信呢,故而騰不出手來。況且雲中的兵馬不久前才剛剛擊退了匈奴,他們的心中還是有三分畏懼的。”

聽了這些話,望著麵前這個年青的天子,已經年過三十的張釋之真切的感到皇上還是太年輕了,皇上雖然有圖強之心,可卻依舊沒有完全擺脫掉年青人的那份輕浮與輕佻。

張釋之的心中始終沒有忘掉去年冬天鬧得沸沸揚揚的雲中太守魏尚虛報戰功一案,那件案子來的那麼突然,極有可能是匈奴使得反間之計,可今年入春以來匈奴草原上竟又是如此的安靜,邊境的例報也是遲遲未來,一切都太靜了,靜的讓張釋之覺得後怕。

張釋之看向劉恒繼續說道:“陛下,可是......”話剛出口,張釋之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皇上現在最關切的是河南的變法,而賈誼晁錯如今在河南又幹的是有聲有色,這更使得現在的皇上連一句逆耳的話都不願意再聽到了。

“釋之啊。”劉恒站起身走至張釋之麵前笑道:“你是一心謀國啊,可是今天是上巳節,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那些政務,暫可丟至一旁。像你這樣的能臣,要是累出個好歹,那可是朕的損失啊。”劉恒轉頭看向中行說道:“來啊,為釋之在這設一席坐案。”

隻不多時,兩名內侍便在此設了一席坐案,劉恒看向張釋之笑道:“釋之請坐,朕今天請你欣賞一曲。”說罷,劉恒看向中行說道:“去請慎夫人來,就說是朕請她來彈奏一曲的。”

“諾。”

兩名內侍搬來一架琴箏,慎夫人正襟危坐,以手撥動琴弦。古色韻香的琴聲在山水之間更顯得多了一層意境,隻不多時,隨行的朝臣們和內侍侍女們便紛紛被慎夫人動人的琴瑟之聲所吸引,直至一曲終了,眾人仍沉浸其中。

“好!”劉恒鼓掌笑道。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一時之間,讚美之聲不斷。

劉恒聽的大為感慨,他站起身看向眾臣笑道:“人生如夢啊,朝如青絲暮成雪,朕今日雖還不到三十,但每日操勞於國事政務之間,已是深感疲憊了。”

眾臣聽得此言,皆高聲說道:“陛下如此聖明,國之幸事也。”

劉恒抬頭望著不遠處高大巍峨的驪山,不由歎道:“昔日秦王嬴政繼位之時比朕的年歲還要小,他橫掃六合,一統天下,書同文,車同軌,這是何等的豐功偉業啊。就是如此一位帝王,卻又癡迷仙術,妄圖長生,卻終死於顛簸的轀輬車內,讓人可歎又可笑啊。”劉恒一指不遠處的驪山說道:“待朕百年之後,便用這用北山的石頭做槨,縫隙之時就用切碎的苧麻絲絮堵住,再用上等的漆粘塗在上麵,後世便再無能打開者了。”

馮敬站起身說道:“陛下所言甚是,帝王之陵就該當如此,如此才有王霸之氣。”

“陛下即使動用全國之力去修築陵寢,後世依舊可以打開。”

此言一出,眾人忙尋聲望去,隻見一直陰沉著臉,坐在那裏的張釋之站起身朝劉恒一拱手道:“臣掃了陛下的興,臣死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