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廷尉署,死囚牢。
惡臭無比的死囚牢中,關押著漢國天下犯了重罪的犯人們。魏尚自被羈押入京以來,經曆了無數的嚴刑拷打,隻得按照廷尉所說認罪,招供了自己是有意邀買軍心,妄圖坐大。謀反之罪已定,廷尉便將他調進了死牢之中,隻等皇帝審批之後,便擇日行刑。
兩名獄卒捂著口鼻,抬著一桶發臭的飯食而來,停在魏尚的牢門前:“卯字號囚徒,吃飯了。”說著,二人將木桶放下,轉身便要走,隻聽到牢中傳來魏尚沙啞的聲音:“二位公差,今天是什麼日子?”
獄卒聽罷,不由笑了起來:“怎麼?這大名鼎鼎抗匈名將也怕死了?放心吧,離你的死期還有一段日子呢!”說罷,便要轉身離去,隻聽牢中魏尚忙道:“我並非怕死,隻是想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開春了麼?”
“還開春呢?早就過了。”一名獄卒捂著口鼻說道:“都已經春分了,今日是清明上巳節。”說罷,便和另一名獄卒一同往牢外走去。
“都已經春分了......”蓬頭垢麵,枷鎖在身的魏尚眉頭漸漸擰在一團,他忙看向那兩名遠去的獄卒道:“二位公差,今日邊境可有戰事?”
“邊境有沒有戰事,跟你有什麼關係!”獄卒大感不耐煩,一把抽出腰間所帶的棍棒,來至魏尚的牢門前,重重打了幾下牢門喝道:“你還以為你是個太守?是個將軍啊?還操心邊境的事呢,有這閑工夫,好好算算自己還能活多久吧!”
魏尚聽罷,眉頭越來越緊,他大叫一聲:“不好!”忙站起身看向獄卒說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快帶我去!”
“砰”的一聲,獄卒舉起手中棍棒重重的砸在魏尚的腦袋上,喝道:“你發的什麼瘋?今天是上巳節,皇上一早就太後娘娘們去郊外祓除消災去了,你一個死囚,你見什麼皇上?”
獄卒一邊高聲辱罵著,一邊轉身向外走去。囚牢內,魏尚捂著鮮血直流的額頭,嘶聲喊道:“真的災禍就要來了——!”
長安郊外,驪山腳下。
清澈的河岸前,皇後竇漪房正拉著慎夫人在祓除嬉戲,顯得格外親密。內侍和侍女們則嬉笑著用小棍棒撥打著河岸邊的野草。薄太後坐在岸邊,和煦的春風伴隨著溫暖的陽光,使得她感到格外的舒適。
劉恒手拿一根柳條,中行說則雙手捧著一盞盛滿露水的銅碗。竇漪房和慎夫人嬉戲過之後,便按照尊卑和內侍侍女們排成長隊挨個從劉恒的麵前經過,劉恒則以手中柳條沾上一旁的露水後,輕輕的灑在她們的頭頂,以示消災祈福之意。
一切都顯得如此融洽,遠離了朝政國事,劉恒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待滴灑露水之後,竇漪房便拉起慎夫人的手跑到河邊去繼續嬉鬧著,二人玩的十分開心。
劉恒在薄太後的身邊坐下,看向自己的母親笑道:“娘啊,感覺怎麼樣?這出了皇宮,心情好些了麼?”
“好啊,宮裏麵沉悶的很,這出來片刻,娘的心裏就舒服的多了。”薄太後笑著指了指遠處一起嬉鬧的竇漪房和慎夫人,看向劉恒說道:“恒兒,你看看,漪房和代女已然成了一對好姐妹了,她倆玩的多開心啊。”
“陳平老相國辭世之時,告誡我說這宮闈之中最易生亂,看到這副情景,我就放心啦。”劉恒看向薄太後笑道:“哎,這高興的日子,說那些話幹什麼。”
劉恒正和薄太後聊天之時,張釋之低沉著頭似有猶豫,可還是一步步挪到了劉恒的麵前。
劉恒抬起頭看向張釋之笑道:“釋之啊,怎麼了?有什麼事要奏報麼?”
張釋之低沉著頭,遲疑了片刻,才抬起頭道:“陛下......按說今天是上巳之節,臣是不敢說這些。可臣實在是覺得蹊蹺,所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