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村上大娘捧出了兩串柿幹,行著禮說:“山村人家,沒什麼招待的,吃一點柿幹吧!聽說中國也有柿子,也晾柿幹嗎?”宋玉珂感謝著把柿幹接過來,分給大家。問誰帶著錢,先借出來給大娘。問了半天沒人答言,張巨說:“不如把咱們帶的米給老太太一飯盒。一鍋飯裏每人都少一口,沒什麼可爭執的。”宋玉珂把自己帶的米給了大娘。大娘再三推讓才收下,又一再感謝。大家一邊吃柿幹一邊告訴她,中國把柿子壓成餅保存,不是整個兒的掛在繩上晾幹。大娘又拿出一把熟白薯幹給大家吃,大家說中國都把生白薯切成片晾幹,不晾熟的。大娘說:“真有趣,什麼都不一樣。”宋玉坷說:“我們那裏老大娘也很慈祥,這一點跟您一樣!”老太太拍著手笑起來了,說:“你真會說話,原來聽說來一些中國人斫竹子,我有點害怕呢!中國人什麼樣啊?男人頭上是有個小辮子吧!”大家也笑了。她說她在一本圖畫書上看見的,四個人抬看一個轎子,抬轎的仆役和坐轎的老爺頭上都有辮子。
千代子的手上有魔法,經她撫摸後,虎子傷處雖然還疼,可是輕快多了,爬山他也沒掉隊,和千代子緊貼過的那半邊身體血液流通的比另一邊舒暢痛快。被她臉上淚水沾得涼蘇蘇的感覺象是一直印在那裏了。聽說要留個人幫廚,他就想留下來,可不好意思跟宋玉珂說,他向千代子使眼色。要她向宋玉珂去講。千代子扭了一下身子,把手指蹺起來,悄悄指指虎子,虎子搖頭,千代子撒嬌的把嘴噘了起來。
宋玉珂早已看在眼裏了,把眉頭皺起個圪墶。他決心不把虎子留下,免得惹出禍事,就去找張巨商量:“你看把誰留下給千代子幫忙?”
張巨說:“這還用商量?”扯起嗓子喊道,“陸虎子,你留下幫廚!”
宋玉珂想阻擋已來不及,忙說:“留他合適嗎?”
張巨說:“山崎揍的那幾下子不輕,叫他幹點零碎活養養吧。”
宋玉珂不能說出他知道的情況,又不放心,沉吟著還想找點理由。張巨說:“你怕什麼?還怕這一對童男童女配對兒呀!管那個呢!搞他們娘們兒也算愛國!”
這時陸虎子已經拿起一根竹杠和鐵水桶,和千代子兩人要去溪邊抬水了。千代子說:“請各位把帶的米倒在這口大鍋裏。”宋玉珂把虎子拉在一邊,臉上一點笑容也不掛,警告說:“你要老老實實!”
“嗯!”
“望鄉台上唱蓮花落,你們倆都是不知死的鬼!”
千代子雖聽不懂說的什麼,卻直覺的猜到了大概意思,咬著嘴唇,低下頭,偷著抬眼看宋玉珂的麵色。宋玉珂轉臉看見她,卻作了個極親切的笑容,小聲說:“你多關照他吧!”千代子點點頭。
兩個人一個提水桶,一個扛著竹杠,一聲不響往有流水聲的山溝走。下了一段坡,身後被竹林擋住了,千代子回頭看著虎子,吐了下舌頭,兩個就咯咯咯咯的笑起來。兩人誰也不說什麼,拉起手連走帶跳,不時的互相看一眼,就又咯咯咯咯無憂無慮的笑。遇到小溝小坎,千代子故意的縮起肩膀,遲疑不前,要虎子拉著她扶著她。碰上處獨木橋,她又不讓虎子冒險了,非要自己走過才叫虎子過。不一會來到溪邊,水又清又涼,在石頭空裏繞來繞去,放下竹杠和水桶,兩人先手捧著水喝了幾口,千代子說:“我出汗了,要洗一洗。”
“你洗吧。”
“你站到小樹那兒去。”
虎子聽從命令退到了小樹下邊。
“向後轉,不許回頭。不,還要用手把眼睛蒙上。”
虎子唯命是聽,既不回頭也不把手岔開個縫。他真想回頭,真想看一眼。他聽到背後攉弄水的聲音,心也隨著那水聲跳動,他並不是要看看千代子身體,滿足某一種欲望,他還沒到那個年齡,還沒感到那種誘惑,他好奇,他想看看她為什麼不讓自己回頭,她在調什麼皮?可是他把這心氣兒壓住了,他不願意對千代子失信,因為她敬重他,信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