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回到前門外小府，不等落坐，就一疊聲地叫人去傳聶小軒。聶小軒愁得一整天也沒吃下東西去，竟比坐牢時還更憔悴，一見九爺，搶過去跪了一跪，便立在一邊低頭不語。
九爺笑著問道：“你想好沒有，是單賣這隻手呢，還是連人一塊賣？”
聶小軒打個千，低下頭不說話。
九爺說：“怎麼著？兩樣都舍不得賣呀？”
聶小軒又打了個千，還是不說話。
九爺大聲笑了：“也罷，看你胡子拉茬了，給你條明路。要是手也舍不得賣，人也舍不得賣，就再賣我一套‘古月軒’的小玩意兒吧！”
“嗯？”
聶小軒不相信這麼生死攸關的大難題就這麼輕易作罷了，直瞪著眼不知怎麼應對。管家在一旁喊道：“傻子？回爺的話呀！”
“嗻，嗻！”聶小軒連連點頭，“您說要什麼我給您弄什麼來，沒有的我現燒。”
“給我再燒一套煙壺。”
“嘛！”
“得多少天？”
“我不敢說，得看坯料能買得著買不著。那套十八拍的坯子是我祖上留下來的，就那麼一套全用了。這東西是山東出的……”
“我管不著，我等著用。”
“不然我把燒好的畫刮了去，給您另燒。”
“那得多少天？”
“三個月吧。刮釉子也要上火呢！”
“我不管！兩個月限期！過了限我發了你！”
“我拚上命也給您辦！”
九爺不願說要等別人決定畫樣，便說：“你先燒個樣兒給我看看。我覺著對心才能發你定錢。叫你開工。你出來日子不少了，快回去看看吧。”
聶小軒謝思出府，渾身叫冷汗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