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噩夢(2 / 3)

萊格夫特舉過一個噩夢的例子;

一個年輕人連續幾夜夢見自己跌進了一架龐大複雜的機器,眼看就要被肢解,才一身冷汗地驚醒過來。那機器是脫粒機和發電機的複合體,而這兩種機器都是他小時候在父親的農場常見的。

原來這夢表示他險些落進了父親所設的機關,幹上了父親為他選擇的職業,而他對這職業既沒興趣,也沒能力。

由此可見,噩夢和一般夢的解法是一樣的。不過,“在噩夢中驚醒”這一事件是一般夢中沒有的。這一事件也有意義。驚醒時在夢中的處境,就是夢者現在的實際處境。比如年輕人已經被父親說服了,這在夢中表現為已跌進機器裏,還沒有被肢解,表示事情還可以挽回。“驚醒”表示自己突然醒悟了。

噩夢在這時是一種警告,警告你一個危險已經臨近。

在青少年的噩夢中,還有一類,尤其在男性中與閹割恐懼有關。例如有個15歲的中學男生,一段時期內他反複幾次夢見一個妖怪或鬼拿把菜刀要切掉他的鼻子,因為他的“鼻子太高了。”這是比較典型的閹割恐懼的夢。夢裏的“鼻子太高”是陰莖勃起的象征。

有時噩夢是一種創傷經曆的回憶。遇上過火災、地震、車禍,或被搶劫、強奸,事過後恐怖的被害者會一次次夢到那個情景。這種噩夢用不著釋,它隻是再現那個創傷性事情而已。既然那件事如此恐懼,人為什麼還要一次次夢見它,而不把它盡快忘掉呢?這是因為那件事還沒有被解決完。一個強奸被害人一次次夢見被害,是為了提醒她自己,“你還要再想想;為什麼你會遇到這種事?怎麼樣才能保證以後不再遇見這種事?再遇到危驗應該怎麼去應付?這件事對你心理會有什麼影響?”這些都要去想明白。一天不想明白,這個噩夢就一天不會消失。雖然隨著時間流逝,噩夢出現次數會漸漸減少,但是不知什麼時候,它就會又出現,就像埋伏在心裏的一條惡犬。

這裏舉一個例子:

房間的牆璧和天花板都被塗成了白色。在朦朧的意識中,她想說:“我討厭這裏。”可是她發不出聲。

這裏總是如此。連緊貼在白色細長天花板上的目光燈、沾滿淺褐色汙漬的白色窗簾,也都同往常一樣,在靜寂中使人感到陣陣寒意。

她躺著用手掌體味那堅硬台子的感覺。狹小的台子上似乎鋪了一塊薄薄的布,那塊布的粗糙感覺也同往常一樣,本來她覺得對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她卻像第一次來到這個房間一樣忐忑不安,她不斷地變換著視線,不安地抓著台子的邊緣。四周的牆壁離她很遠,她孤零零地躺在寬大的房子中間,莫名其妙地感到惶恐不安。

遠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但是男的還是女的,說的是什麼卻一點也聽不清楚,隻是能感到有好幾個人在說,那聲音像波浪一樣傳播開來。聲音和這白色房間裏刺眼的光線一起,刺激著她的感官。聲音碰到堅硬的牆壁反射回來,裹住了她的全身。時而傳來夾雜在聲音當中的“喀嚓喀嚓”的金屬撞擊聲。似乎任何細微的聲響,在高高的天棚下都放大了許多倍,凜然地顯示著自己的存在。她的手依然緊張地握著,聽著四周的聲音。她感到既不冷也不熱,似乎她的體溫擴散到了整個房間。

過了一會,室外傳來了拖鞋的聲音,拖鞋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由左向右從她的腳下通過。她的後背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心跳,覺得包圍自己的略帶暖意的空氣是那麼地不可忍耐。

我到底要在這裏呆到什麼時候呀,我自己並沒有打算呆在這種地方。她自己知道,由於焦躁,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

“真討厭!”待她清楚地發出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這裏。像波濤一樣的人聲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了,嬰兒急切的哭聲占據了剛才的空間,這就像一個信號,她從台子上滑了下米,大腦還處在朦朧狀態,也沒有已經踏在地板上的實在感覺。另一方麵,她現在才感到,其實這間房比她躺著時候的感覺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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