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黃東東約衙內一起去試菜,正好荷蘭妹妹也在那邊附近“接洽客戶”,三人約一塊兒了。
衙內嘴刁,好東西一吃就是個準兒,最大的板眼就是,她一吃,能大致說出用料食材,八九不離十哦。所以,黃東東一發現哪兒有菜做尖板眼了,就帶衙內去試菜,實際上就是“偷師”。
這個館子好,起了個好名兒,叫“遊園驚夢”。正江漢路,新開張的,估計今後又是一個超妖孽的地方。邊聽戲邊吃飯,老板高瞻遠矚哇,現在那些喜歡燒錢的二世祖們都愛往一個“雅”字上走咯。
“這一家的羊肉燒得那叫一個棒,”東東挺興奮,
“是騷啊還是燒?”荷蘭妹妹皺眉頭問。黃東東有時候是有點大舌頭。
黃東東壞笑,“又騷又燒。”他個捋不直的大舌頭,“騷”“燒”還是不分,再壞,聽著還是一個樣兒。
“吃羊肉要來點紅酒的。”犰犰邊點煙邊說。她現在啊越來越會韻煙味兒了,抽得不多,可是,抽一支,一定心情大暢。
“當然有紅酒。他們這裏還是‘樓蘭千紅’。”東東也拿了支犰犰的煙點起,她抽得都是最好的煙咧。
荷蘭妹妹會抽,可是這幾天嗓子幹,悠著點兒。
“‘樓蘭千紅’,吐魯番的那個?”荷蘭正在點戲,聽了隨口問,
“嗯,應該是那個,——”東東點頭,正說著,美女侍應把酒呈了上來,
犰犰夾著煙的手撥了撥酒瓶,“嗯,是吐魯番的‘樓蘭千紅’,不錯不錯,這算得上最好的國產紅酒了。再說,西域的紅酒是羊肉的最佳伴侶,‘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為什麼不是豬也不是雞呢?原因就在於李白不是漢人,當然也不怕羊臊。”她自己說著笑起來。又微眯眼吸一口煙,樣子輕浮卻又愜意至極。
“聽這折兒吧,《三醉》。”荷蘭妹妹點著戲本兒。戲以昆曲主打,依依呀呀間喝紅酒品羊臊,真是不同凡響哈。
犰犰和東東都表示讚同,三個人對呂洞賓都表示有好感。
荷蘭妹妹正把點好的戲本兒遞給美女侍應,一抬眼,“咦?”咦了一聲兒,接著,就看向衙內,——
衙內也見到了,
手指正好夾著煙放在嘴邊,笑意都僵在那裏!
荷蘭妹妹隻想歎氣,你說衙內分個手也是痛苦,關鍵是她的分手跟一般人不一樣,人家是單數,她是複數,這就勢必走到哪兒都能遇見舊相好。
那誰呀,那不胡來嗎,
咳,北京才遇小六,武漢歸來沒幾天,就遇胡來——
關鍵是,下麵還有更傷心的,
就聽見戲台上,一個漂亮的小旦甜甜的嗓子,
“各位尊敬的客人,十分抱歉,您們剛才點的戲稍往後延遲一下。現在演繹的是本店的頭牌劇目《遊園驚夢》,胡來先生借此祝他的未婚妻初一小姐學業進步。——”
衙內手上的一截煙灰落了下來,漸漸,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