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遠心知主動要求發言不是上策,目前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周至誠省長知道自己有話要說,讓省長直接點名要他楊誌遠發言,這才是個兩全之策,既可以借此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同時又讓其他的領導感覺他楊誌遠的這次發言是被動的,純屬不得已而為之,這樣於己有利。
楊誌遠不再猶豫,當周至誠省長再一次用巡視的目光掃過大家的時候,楊誌遠迎著省長的目光碰了上去。楊誌遠現在不是第一天跟周至誠,兩人相處了這麼長的日子,彼此的心性都清清楚楚,雙方之間早就有了默契。周至誠的目光與楊誌遠一碰,一看楊誌遠的表情,就知道楊誌遠肯定是有話要說。但今天的會議不同以往,與會的人員在本省的級別較高,都有些影響,稍有不慎,會置楊誌遠於不利的位置。周至誠停住目光,再望了楊誌遠一眼,見楊誌遠微微點頭,有所表示,周至誠心有欣喜,知道楊誌遠這是胸有成竹,已有謀略。
這就是楊誌遠和宋華強二人的不同之處,宋華強做事謹慎有餘,事事思前顧後,小心翼翼,像今天這樣的一種場合,以宋華強的性情,即便是其有了好的想法,也隻會在事後跟自己交談探討,絕不會主動要求在會上發言,因為在這種場合說話是有政治風險的。倒不是說宋華強的小心謹慎有什麼錯,可作為秘書,該你上的時候就得上,得拿出勇氣來,不能猶猶豫豫。周至誠知道,自己看重並且喜歡楊誌遠的原因就是,楊誌遠這人勇於擔當,關鍵時候敢於迎難而上,不畏縮,用得上,靠得住。周至誠很慶幸楊誌遠是自己的秘書,要知道能遇上楊誌遠這樣一位有才情有膽識的秘書,何其不易。
周至誠心領神會,喝了口茶,笑了笑,說,今天與會的同誌們都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剛才我就說了,超前點也沒關係,現在我再加上一條,即便是提出的建議大家都覺得不靠譜,那也沒關係,畢竟這是在討論,並不是非要按其所說的去做,我們不予采納就是。我始終認為集思廣益,暢所欲言是會議的宗旨,也相信‘集體的力量是無窮的’這個信條。
楊誌遠知道,省長這話看似是一句空話,其目的還是在保護自己,為自己將要進行的發言做好鋪墊,省長的心思可真夠細致的。
周至誠的目光又在會場掃了一圈,然後說,既然大好都不主動發言,那好,我還是用我的老辦法,點名發言。
周至誠看了看,說,這樣,楊誌遠同誌,我看就由你開始,一來,你是吳子虛老先生的得意門生,對經濟工作在行,二來,你跟喬治先生多有接觸,對喬治先生應該有所了解,說說,你有何主意。
到底知根知底,周至誠知道楊誌遠擔心什麼,也知道該如何愛護楊誌遠。周至誠這麼一說,立馬給楊誌遠一個說話的良好契機,楊誌遠再行發言,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楊誌遠笑了笑,說,這麼多的領導在場,我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隻是剛才聽了周省長和朱副省長的話,突然有了一點思路,也不知是不是恰當。
周至誠笑,說,好啊,能有想法就不錯,這說明你在思考,那好,你就把你想到的東西都說出來,看能不能給我們大家以提示。
朱明華跟著省長的話,笑著給楊誌遠鼓勁,說,就是,楊誌遠同誌,是不是恰當你得說出來,讓同誌們議一議才能下定論不是。
楊誌遠於是就著兩位主要領導的話正式進入主題,他說,這次通普高速融資談判的最大分歧其實就在‘移交’這個環節,通普高速在運營一段時間後,必須移交給政府,這是無需置疑的,也是這次談判的基本原則。而喬治先生之所以咬住BOO不放手,正如朱副省長所說的,喬治先生這是在擔心資金的安全和收益,要知道,在通普高速運營的幾十年的時間裏,未來不可預計的因素太多,喬治先生因此才會擔心風險的可控性,這裏有政治方麵的風險,也有經營方麵的風險。我們站在喬治先生的角度去考慮一下,喬治先生的要求雖然苛刻,卻並非沒有一點道理,畢竟人家是外商,不是國有資本,兩國的體製也不一樣,追求利益最大化和安全化是其本能。既然喬治有擔心,我們是不是就從化解他的這種擔心開始,既然他不認可我們先前提出的BOT模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拋棄BOT模式,采用一種新的BOOST模式:(Build-Own-Operate-subsidy-Tranfer)即:建設-擁有-運營-補貼-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