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茗一聲驚呼,說,誌遠,你來看。
楊誌遠走了過去,但見鮮豔的紅領巾上有些深紅的血漬。安茗和楊誌遠對望了一眼,心裏有著一絲隱隱的不安,知道這些血漬對於這個‘於浩天’來說,意味著什麼。楊誌遠什麼都沒說,回到徐建雄的身邊,說,徐書記,我想看看這次坍塌事故的傷亡名單。
黃秘書一聽,趕忙從手裏的文件夾裏把傷亡名單翻了出來,楊誌遠仔細地一看,名單裏並沒有‘於浩天’這個名字。楊誌遠的心頓時沉甸甸的,可以肯定這個叫‘於浩天’的小男孩不是受傷,就是遭遇到了不測。楊誌遠知道這就是一個證據,可他情願自己的推理是錯誤的,這個叫於浩天的小男孩隻不過是無意間把紅領巾遺失在高架橋下罷了。
到底是女人,安茗的眼裏已經有了濕意。楊誌遠說,徐書記,我希望在林原電視台24小時滾動播出,尋找這個叫‘於浩天’的小朋友。
徐建雄的心也是沉沉的,他點點頭,指示自己的秘書,說,小黃,你馬上和林原電視台取得聯係,讓他們馬上按楊秘說的去辦。
黃秘書點頭說,好的明白。
楊誌遠隨即向沈炳元直接下了命令,說,沈局,通知派出所的民警,在附近挨家挨戶的詢問、並且上附近的學校核查落實,是否有一個叫‘於浩天’的小朋友在這幾天失蹤。
楊誌遠相信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楊誌遠並不怕沈炳元和自己陽奉陰違,沈炳元即便是想瞞,瞞得了初一,還能瞞得過十五。要知道一個謊言得用十個謊言去彌補,越瞞越會漏洞百出,到了最後,不能自圓其說,看其怎麼辦。沈炳元是公安局長,楊誌遠相信他比自己更明白這一點。
楊誌遠走到旁邊一個凸起的橋墩下,踮起腳,把紅領巾係在橋墩粗大的鋼筋之上。楊誌遠歎了口氣,然後對一旁的攝像記者說,拍下來吧,等下一並送到電視台去播出。攝像記者蹲下身子,用仰角把這個鏡頭拍了下來,鏡頭裏,細細的雨,殘破的橋墩,一抹猩紅在秋風颯颯中無言地飄蕩。那種鏡頭的視覺感和渲染力是驚人的,在楊誌遠看來,那在風中飄揚的紅領巾似乎在無言的訴說著這個世界需要的公平、正義和良知。
楊誌遠默默地看了那鮮紅的紅領巾一眼,又看了徐建雄一眼,說,徐書記,我需要一輛車。
徐建雄看了一下沈炳元,不由分說,說,把你那輛車給楊秘。
楊誌遠一想,也好,用沈炳元的警車在林原辦事也方便,也沒客氣,讓沈炳元的司機把車鑰匙交了出來。
這天中午,於浩天的母親就找到三招待所,是位人近中年的母親,滿身的疲憊和滿臉的憔悴,楊誌遠打開房門時,她就站在門口,遲遲疑疑、猶猶豫豫,想進又不敢進楊誌遠的這個房間,楊誌遠從她的眼裏看到的是懼怕和痛苦,楊誌遠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如果說於浩天開始隻是失蹤的話,那對做母親的來說,至少還有一絲希望。如果一旦得到確認,那她最後的希望就會隨之破滅,剩下的隻會是無盡的憂傷和痛苦。
安茗小心翼翼地把她扶進了房間,給她泡了一杯熱茶,她抱著茶杯渾身直打哆嗦,她說,我叫佘睛,是於浩天的媽媽。
屋子裏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誰都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佘睛語無倫次,一個人喃喃自語,說都怪我,本來浩天有點感冒了,那天躺在床上,跟我撒嬌,說他想睡個懶覺,不想上學了。是我硬是把他從床上拽了起來,逼著他去上學,他離開家的時候手裏拿著紅領巾,還朝我揮了揮手。中午浩天沒有回家吃午飯,我開始也沒怎麼在意,以為孩子貪玩,回家晚了,不久我聽路過的人說早上高架橋垮了,死了不少人,我嚇壞了,因為浩天上學每天都要經過那個路口。我上學校去找,學校說浩天根本就沒去。我到高架橋來找,公安把這一塊封鎖了,根本就不讓進。浩天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