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無語的憂傷(2)(2 / 2)

佘睛痛哭流涕,說,我的孩子啊,是媽媽害了你。

安茗和楊雨菲站在佘睛的身邊也是淚流滿麵,一個勁地安慰佘睛,說浩天不會有事的,不就是一條紅領巾麼,也許孩子貪玩走遠了,也許是孩子受了一點傷在醫院呢,肯定不會有事的。

連安茗和楊雨菲都覺得自己的話站不住腳,這種解釋多麼的蒼白和無力,可她們也隻能如是說了。佘睛木然地搖著頭,說,我的孩子我知道,浩天乖巧聽話,他離家不會不告訴我的。這幾天,我派出所也報案了,醫院也找遍了,可誰都說沒有看到浩天這個孩子。

佘睛淒然地說,記者同誌,我想去現場看看,可民警不讓我去,你能幫幫我嗎。

安茗看了楊誌遠一眼,楊誌遠點點頭,安茗說,那好,我們帶你去看看。

楊誌遠開著沈炳元的警車朝高架橋駛去。路過一家花店,楊誌遠停下車,買了一大捆的菊花,放到了車上。到了坍塌現場,安茗把佘睛扶下了車,楊誌遠把那捧菊花每人分了幾枝,大家手捧菊花朝廢墟走去。

值守的民警認識沈炳元的車,也認出了楊誌遠,這次沒作任何的阻攔,就把楊誌遠一行放了進去。

楊誌遠走到那個係著紅領巾的橋墩下,把一枝枝菊花插在了橋墩的周圍。佘睛撲通一聲跪倒在橋墩邊,嚎啕大哭。

攝像機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真實地記下了一位母親的痛苦和悲傷。

楊誌遠就是在那一刻決定要給周至誠省長打電話的。因為明天就是高架橋坍塌事故中死者的頭七。根據林原的習俗,親人逝去後第七日,是必須祭奠亡魂的,讓親人的魂魂不再四處漂泊,以便早日轉世為人。楊誌遠知道這是迷信,可他情願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這畢竟可以給生者帶來一絲心靈上的慰藉。其實即便是由政府出麵組織一次悼念活動,也用不著省長出麵,但以楊誌遠對省長的了解,省長堅韌的外表下麵,深藏著一顆對天下蒼生赤誠的憐憫之心,在頭七這種場合,省長的出現會更具感染力,楊誌遠相信周至誠省長會同意他的觀點。

果然,周至誠省長在聽楊誌遠說完佘睛的遭遇之後,好半天沒說話,許久,周至誠省長才說,好,誌遠,就按你說的辦,我明天一早會和調查組的同誌們一起到林原來。

楊誌遠和省長通完電話後,又和徐建雄進行了磋商,楊誌遠認為有必要遵循民間習俗,在頭七到來之時解除高架橋現場的警戒,允許市民到現場進行祭拜,民警的職責應由嚴防死守轉為維護現場安全和秩序,不得再無故阻攔市民進行祭奠活動。楊誌遠和徐建雄都清楚,林原這地方民風強悍,如果在頭七到來之時,阻止市民進入現場祭奠和悼念,說不定會發生更大的群體性事件。現在高架橋坍塌中到底有多少的遇難者,除了胡捷他們,徐建雄和楊誌遠都無法真正清楚,失去親人的感覺是焦慮和痛苦的,尤其是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更會讓死難者的家屬群情激憤,如果警察還是據守現場,不讓家屬靠近半步,到時衝突隻怕無法避免。楊誌遠認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清除隔離帶,讓市民的情感得到必要的宣泄,這樣市民的情緒才不會像幹柴,一點就燃。徐建雄一聽楊誌遠的分析有理,點頭同意,馬上通知沈炳元必須無條件的解除警戒,並且務必要確保悼念現場市民的絕對安全。

楊誌遠他們離開坍塌現場的時候,警察已經開始清除聳立在隔離帶上的條紋塑料布,封閉了六天的出事地段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離開坍塌現場的時候,楊誌遠忍不住再回頭看了一眼,微風徐徐,細雨綿綿,或黃或白的菊花在廢墟間隨風搖曳,菊花無語,一如楊誌遠他們此刻的心情,淡淡的,充滿了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