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有空調,製冷效果不錯。曹德峰如坐針尖,冷汗直流,今天沒有喝酒壯膽,自然不敢再把胸脯拍得砰砰直響了。曹德峰那天酒一醒,一看自己和牛玉成躺在竹椅上,楊書記已經不知所蹤。他當即大驚,趕忙把牛玉成搖醒。曹德峰一聽老王支書告知,小楊書記喝完酒後,還若無其事地到山上河邊轉了一圈,視察了石頭,回來後,給他們把脈察顏,知道兩人無礙,這才放心而去。曹德峰心裏更是大駭不已,自己這酒量和楊書記比起來,那就是一個三腳貓,天壤之別,簡直就是不自量力。就楊誌遠書記這心智,不言不語,不哼不哈,一出手,自己就是人仰馬翻,難怪楊書記往自己的身邊一站,自己沒喝酒已是口吃,這是什麼,這就是氣場。人家年紀輕輕,沒幾下子,能成縣委書記,曹德峰自此酒已完全清醒,騎上那輛破摩托,灰溜溜地載著牛玉成同誌回到了鄉政府,麵壁思過,思考楊書記臨走時留下的命題。其實他第二天的酒就已經徹底醒了,但他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直到今天才敢上楊誌遠的辦公室來,隻因其心裏對小楊書記已怵三分。
曹德峰沒敢說話。楊誌遠嚴肅批評,說:“作為社港的一名中層幹部,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你應該知道不該說的話不說,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找組織反映,不能一喝酒就口出狂言,不加思考,憤世嫉俗,你是誰啊,你是社港墈頭鄉的鄉長,不是初出茅廬,嘴上沒毛的小青年,你這是幹嘛,想當憤青,我看你整個不成熟,政治上不成熟,思想上不成熟,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成大事,往往都得先磨礪心智,你在墈頭呆二十來年就受不了了,要是再讓你呆上十年,那你還不翻天了。我看你還得在墈頭多加曆練。”
曹德峰大汗淋漓,說:“楊書記批評的極是,我甘願接受處罰。”
楊誌遠說:“那天我們喝酒之前,有約定,如果你曹德峰同誌喝酒輸了,必須滿足對方三個不違反原則的條件,你還認不認賬。”
曹德峰乖乖地點頭,說:“願賭服輸,我說的話,我認。”
楊誌遠點頭,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過的話,不反悔,這點倒是值得表揚。既然如此,我對你有個三不準條件:喝酒可以,不準醉;罵人可以,但出了家門就不許罵粗口,不許口無遮攔;有意見可以,可以向組織提意見,但不許在背地裏嘀嘀咕咕,像個長舌的娘們,說人長短。我這要求,過不過分?”
曹德峰點頭,說:“不過分?”
“能不能接受?”
“能!”
楊誌遠布置任務,說:“既然你喜歡自以為是,在墈頭鄉修路也有幾分心得,那你回去以後,結合社港的現況,寫一份社港未來五年的交通規劃出來,以一周的時間為限,從今天算起。”
楊誌遠一揮手,說:“行了,你去。如果交通規劃照本宣科,沒有新意,你墈頭鄉鄉長也不用幹了,直接到小王村當村長去。”
曹德峰不知道楊誌遠是何意思,自然也不會往交通局長的位置上想,曹德峰拿楊書記當笑料,沒幾天楊書記就找上門來應戰,直接把自己撂倒在桌子底下,楊書記把自己叫到辦公室,沒把自己拿下,讓自己到墈頭去搬石頭,已是萬幸,哪裏還敢再作他想。
曹德峰回去後酒也不喝了,乖乖在家裏,寫規劃,彙報修路心得。社港酒場一時風平浪靜,一幹同僚紛紛打聽曹大炮同誌幹嘛去了,是不是讓楊書記一整,丟盔棄甲,不敢出來見人了。一打聽,得,原來在家寫檢討。一時遭其暗算之人,都是落井下石,嬉笑怒罵,紛說曹大炮同誌活該,純屬自作自受。社港的幹部這才領教到了楊書記的厲害,自此無人再敢口出狂言,主動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