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遠瞟了瞟牆上的掛鍾,此時已是下午三點二十分,與他預想的時間相差無幾,楊誌遠中午吃過飯後,一直都在辦公室裏呆著,哪都沒去,等的就是這個電話,期間也有電話打了進來,但都與阻擊無關,楊誌遠三言兩語予以打發,絕不拖泥帶水。此電話是打在辦公室的座機上的,此為專線,話機為紅色,號碼一般不為外人知。楊誌遠一接,對方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對方問,楊誌遠?聲音頗為陌生,但是嚴肅,簡單扼要,楊誌遠盡管不知道此人為誰,但他一聽就明白,自己等待已久的電話到了。
楊誌遠說:“是,我是楊誌遠!”
對方說:“我是省委秘書長,請你於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張溪嶺。”
秘書長沒有說讓楊誌遠到張溪嶺的什麼地方,也沒說讓楊誌遠上張溪嶺來是何事,還不容楊誌遠驗明正身,就直接掛了電話,他不怕楊誌遠不相信,也不怕楊誌遠不上張溪嶺,省委秘書長就是省委秘書長,人家有這份自信。
秘書長在電話裏的語氣不太友好,一聽就知道有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換了他人一旦接上這麼一個電話,早就惶惶不安起來,楊誌遠沒有,因為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放下電話的那一刻起,楊誌遠就知道阻擊見效,效果明顯,趙洪福書記有了反應,可能還很生氣,要不然,秘書長會給他打電話,隻怕是不能。
正中下懷。楊誌遠在上午想到要蓄意阻擊趙洪福書記於張溪嶺,留住趙洪福書記匆匆忙忙過社港縣城而不入的腳步時,就知道會是這種效果。楊誌遠不驚反喜,竟然還有些亢奮,趙洪福書記這樣一隻大鵬,到頭來,還是如他楊誌遠所願,中了埋伏,落進了他楊誌遠的網裏,試想本省官員有幾人可以做到,有幾人敢去做,可他楊誌遠偏生就這樣的做了,楊誌遠心想,這該叫什麼,這就叫張網以待。此時的楊誌遠不但亢奮,而且心裏還竊喜不已,很有成就感。
楊誌遠沒有耽擱,二十分鍾後,就到了張溪嶺的一號峰附近。此時,過往車輛已經排成了一條小長龍,胡曉光中隊長也已經趕到了現場,與交警正在現場指揮協調,胡曉光遠遠地看到楊誌遠的車,就迎了上來。楊誌遠下了車,看到胡曉光,一笑,問:“情況怎麼樣?”
胡曉光也笑,說:“還行。”
兩人笑容詭秘,有如地下黨的同誌接頭,對話看似簡單,旁人一聽都會以為楊誌遠這是在問張溪嶺目前的交通狀況,實則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楊誌遠問的不是交通狀況,他問的是趙洪福書記的態度,胡曉光說的也是,還行,就是趙洪福書記的態度沒有超出估計,沒有嚴重到大鵬鳥要抓小黃雀以正視聽的地步。胡曉光還偷偷做了個不為外人知的手勢,胡曉光偷偷地朝路邊的一個涼亭一指,楊誌遠沒有說話,趕緊朝涼亭走去。
張溪嶺大小山峰無數,當地百姓為圖省事,以一二三四五六七等數字代之,一號峰為社港上山的第一道山峰,此山峰不高,地勢還算平坦,張溪嶺旅遊開發以來,各主要山峰都建有涼亭或者觀景台之類的建築,此類建築所處的位置極佳,張溪嶺各峰的美景都可一覽無遺。一號峰的這個涼亭也是這樣,此亭建於路邊一個凸出的小山包上,坐於涼亭之中,放眼望去,春日的張溪嶺山花爛漫,春風和煦,而不遠處的山腳下,社港農業科技園已經初現規模,數十棟廠房清晰可見,廠房為統一標準,全部為天藍色的,與張溪嶺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趙洪福書記知道一時半刻動彈不了,早就下了車,此時正和秘書長站在涼亭之中,背對著走過來的楊誌遠,欣賞著張溪嶺的秀色美景。
保衛處還是周至誠當書記時的原班人馬,以前周至誠書記外出時,也是由他們保駕護航,和楊誌遠不陌生,彼此都是老朋友了。在外圍守衛的保衛處處長一看是楊誌遠,也不加阻擋,點點頭,笑了笑,兩人擦身而過時,處長低聲說,楊處長,怎麼這般不湊巧,竟然給你趕上了。態度關切,不乏擔憂,可見楊誌遠在省委時人緣不錯。楊誌遠笑,說謝謝處長關心,既來之,則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