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說:“行了,別解釋了。我也真是賤,在你走後竟然發現自己還愛著你。我本來覺得我們再也沒有什麼機會再續前緣的,但你一出現,我又不忍心。便叫盧蘊開著車跟著你,看你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誰知道呢,你竟然進了金昌財富大廈,然後出來就暈倒了。嗬嗬,這大廈的十二樓,有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洗浴中心,你就是到那裏去放縱自己的吧?你可真厲害,真是不想活了。”
我說:“你誤會我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解釋什麼了,不是那樣,還能哪樣?你就在這裏躺著吧,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包裏的錢,我一分沒動,醫藥費是我出的,你不用還了,算是我犯賤吧!再見!”
她說完,起身就走。
我拚力坐了起來,大叫道:“陸雪瑤,你站住!”
她扭頭看著我:“怎麼?你還想給我說點什麼?”
“我知道你恨我,你有權力恨我。但你給我出的醫藥費,我一分不少的付給你。但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他媽也不是什麼廠長,也他媽沒什麼美女助理兼司機,更沒有去洗浴中心!老子就是個loser,loser懂嗎?這些年我過得很失敗!受了冤枉坐了牢,一坐就是五年,還欠人七十萬的賠償!我他媽減刑出來之後,遠離了老家,在這裏謀生活,還債!我他媽進了一家板材廠,這個廠的老總是個變態女人,她就是……”
我聲聲咆哮,含淚而噴,什麼都他媽往外吼著,所有的辛酸、委屈都一古腦的往外倒。那是一種瘋狂的傾訴,停不住,不泄不快。
陸雪瑤站在那裏,漂亮的臉蛋神情有些動容。她在聽,在認真的聽。她沒一會兒來到我身邊,坐在病床邊上,伸出手臂來,摟住我的肩膀。
我不由自主的依靠在她的肩頭,還在含淚泣叫,嗓子都快啞了:“雪瑤,我媽死了,我爸瘋了失蹤了,我上不了大學,坐了牢,欠了債,我的家庭本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廠裏苦一點,但好歹工資還好,太累也總有希望。我這樣有汙點的人,找份工作不容易,沒人願意用我,要不是撒謊寫了履曆表,我都進不了滅絕小師太那賤人的廠啊!雪瑤,我沒有辦法,債務讓我喘不過氣來,我隻能受那種侮辱,因為我沒有辦法。我他媽沒有辦法,我也想出人頭地。可沒有辦法,這個世道就他媽這麼無情、殘酷,誰都能騎在我頭上,誰都可以在我傷口上撒鹽,我想有個家,可我沒有,我沒有辦法……宋香梅是個變態,我為她掙了三年的合同,快死了,她電話都沒一個,我就是個受她威脅的工具。徐向麗也是個變態,大變態,我就是她變態娛樂的工具,工具,我他媽就是個j八驢子的工具,工具……”
到最後,我幾乎語無倫次,靠著她,她像是來自故鄉的一種依靠。她的清香,讓人心裏酸楚無比,又感覺到溫暖。
這個世界上,我早已沒有了溫暖,無論是家的,還是愛情的。孤苦飄零,不知終將歸去何處。
淚水濕透了她的肩,順著光滑的肌膚往下滾,滾進她迷人的雪壑之中。
她落淚了,淚水澆打在我的光頭上,那麼熱烈。她更將我瘦削的肩頭緊緊摟住,身軀在顫抖。
我在她的肩頭上,還那麼無力,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放聲大哭,哭盡所有的辛酸與委屈。
過了好久,她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輕聲道:“舒福,不要哭了。想想當年的你,多麼瀟灑,多麼有影響力,多少人崇拜你,喜歡你,在學校裏,你是赫赫有名的一哥,你要振作起來啊!你一定能出人頭地,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我痛苦的笑了,像失心瘋,喃喃道:“一哥,嗬嗬,一哥不在了,不在了……嗬嗬……”
“一哥會回來的,會回來的……”她輕輕的搖著我的肩膀,撫著我的背,也喃喃如癡,然後輕輕的吻了吻我的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