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錢謙益,我們都不會太陌生吧,明清之際文壇執牛耳者。明亡之後,錢先生準備跳水殉國,結果嫌水太涼,又爬了上來,後變節事清,剃發易服,被人譏笑為“兩朝領袖”。
不過錢牧齋的文名那也不是吹出來的,確實有兩把刷子。明末清初,江南文壇有三大家之稱,是謂江左三大家。頭一號就是錢牧齋,第二個吳梅村,這二位都是盛名在外的,吳梅村一句“痛哭三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就夠他吃一輩子名聲的。還有一位,我們不是特別熟悉,但也不是一般人物,就是龔鼎孳。
說來有意思的是,這三位文壇大家的內寵都相當了得,當時脂粉名都金陵盛傳“秦淮八豔”之名,秦淮八豔的說法不一,一般是指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陳圓圓、馬湘蘭、卞玉京、寇白門、顧橫波。而江左三大家竟然各得一美,錢牧齋泡走了柳如是,吳梅村泡走了卞玉京,顧橫波的老公,就是龔鼎孳。
龔鼎孳字孝升,號芝麓,祖籍江西臨川,後其祖上遷居廬州(今安徽合肥)。不過龔鼎孳卻生在浙江桐廬縣衙,因他的祖父時任知縣。龔老兄生在明萬曆四十三年十一月,按公曆計算,當在公元1615年的一月初。龔鼎孳少年時就有才名,他在崇禎七年(1634)中進士的時候,隻有十八歲,可謂少年得誌。
再回頭來說說他的另一半顧橫波,顧橫波不是她的本名,她本叫顧眉,字眉生,大致生在萬曆四十八年(1620),應天府人。明朝的京師雖然是北京,但南京依然保持國都建製,不僅府衙鱗集,名流雲從,就是風月場合,也是多如牛毛。秦淮河邊是著名的尋花問柳之地,美女如雲,其中以秦淮八豔最為知名,就是上麵提到的八位美女。
她們可不是一般的歌伎玩偶,那可都是有真才實學,讀過大書的,玩詩詞,畫花鳥,精茶道。像她們這種身份的女人,等閑貨色是輕易靠不近邊的,她們後來跟著的男人,都是一時風雲人物。
顧橫波雖然名聲不如八豔中的前四位響亮,但也是當時頂級的美女,她的美貌自不必說,“莊妍靚雅,風度超群,鬢發如雲,桃花滿麵。”她雖然也精通文史,但最拿手的還是畫蘭,水平直追她的前輩馬守真——秦淮河上另一枝花。
她的香閨有個雅名,叫做“迷樓”,這是明末風流公子餘懷起的,看情況他們應該很熟悉,甚至餘懷過生日的時候,顧橫波曾經為他進行專場演出。不過餘懷卻沒有得到顧橫波,不知是他看不上她,還是她看不上他,反正沒走到一塊。
至於龔鼎孳是如何得到顧橫波的,於史不詳。龔鼎孳也是個風流公子,家世富豪,出手大方,加上文才斐然,秦淮碼頭也沒少溜達,自然就結識了顧橫波。顧橫波是見過大世麵的,什麼樣的達官顯貴沒見過,倒是對龔鼎孳的風流倜儻產生了好感,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龔鼎孳抱得美人歸。
顧橫波縱使在秦淮河邊名聲大噪,但終究不是個正途,有了條件自然要從良的。而且龔鼎孳將來也是個做貴人的,跟了龔公子,誥命夫人是少不了她的。這一年大致是崇禎十三年(1640)。
龔鼎孳不僅文采超凡,在國事上也有些本事的,雖然他的人品後來證明實在不怎麼樣。在他任蘄水知縣時,天下已經大亂,農民起義風起雲湧,在湖北一帶流竄的是號稱掃地王的一支農民起義軍。龔鼎孳守蘄七年,堅守城池,沒有被起義軍攻破。後來因功被崇禎皇帝調還京師另用,起用科給事中。
龔鼎孳調做兵部沒多久,便上章成癮,今天彈劾這個,明天敲打那個,直名滿天飛,連內閣首輔周延儒都吃過他的衝天炮。周延儒號稱明季奸臣,他的黨羽王應熊也跟著倒黴。
崇禎十五年(1642),崇禎準備召王應熊入閣,被龔鼎孳給擺了一道,龔鼎孳上章彈劾王應熊,說他和周延儒穿一條褲子,朋比為奸,為天下計,請罷應熊。崇禎果然動了心,王應熊剛入京不久,就被崇禎給打回老家去了。
因龔鼎孳得罪的人太多,“賣弄直名”,崇禎也漸嫌他聒噪,尋個罪名丟進大牢裏,關了近半年,才放歸家中。這時的明朝統治已經徹底崩潰,闖王李自成的大順軍已經攻到北京城下,崇禎十七年(1644)三月,大順軍破城,崇禎煤山殉國,大明帝國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