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命運(2 / 3)

即使你們之中最聰明者,也隻不過是一種植物與鬼怪之矛盾混合體。然而,我可曾要你們變成植物或鬼怪呢?

瞧!我現在就教你們如何去做超人。

超人便是大地的意思。讓你們的意誌說:“超人必定代表大地的意思吧!”

兄弟們,我祈求你們務必要忠實於大地,而不要輕信那些誇言超越大地希望的人!不論他們是有心或者無意,總之皆是有害的。

他們是一群棄絕生命的人,自己早已中毒極深,無藥可救。大地也著實厭惡他們,就隨他們去吧!

在往昔,裹讀上帝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然而,上帝既已死亡,因此也就無所謂J&;amp;讀上帝者了。現在最為可怕的罪同時,人類也帶來了至今仍無法痊愈的沉重疾病。那就是——人類對人類的問題,以及對自己本身煩惱的疾病。這也正是人類勉強剝下動物性,朝向新狀況,以及生存條件的必然結果。

啊!這靈魂本身卻是那麼瘦弱、蒼白而饑渴,同時冷酷也成了它的嗜好!

但是,兄弟們,請告訴我,你們的肉體對你們的靈魂又作何表示呢?是否你們的靈魂並非貧乏、無知地自滿於汙穢呢?

的確,人是一條不潔的河。我們必須成為大海,方能包容一條不潔的河而不致被汙染。現在,我告訴你們什麼是超人!他就是那大海,能覆蓋你們一切的輕蔑與鄙視。

以遠古人類的眼光來看今天的人,將會發現,現代人具有某種獨具的風格,那便是——“曆史的感覺”,這便是現代人所特有的美德,也是現代人所患的一種病症。

就曆史而言,這是一種新奇的趨勢;對我們而言,這幾乎不是什麼新的感情問題。因為,曆史感依舊是顯得如此貧乏與冷酷,並且對一切施予無情的打擊。

對某些人而言,他們的曆史感卻是即將來臨、帶有老人征候的。在這些人眼中,我們的星球像是一個憂鬱的病人,為了忘掉眼前的不適,乃提筆寫下他過去的青春時光。事實上,這便是另一個嶄新的情感。凡是知道如何將整個人類的曆史,當作其自身的曆史來看的人,便可能感受到病人的痛苦、老人的懷舊、情人的失去所愛、烈士的獻身許國以及英雄暮年時悲喜交織的心境。

惡便是襲讀大地,是視“不可知人心”的意義遠超過大地!

往昔靈魂十分鄙視肉體,而這種鄙視在當時被認為是一種極高尚的行為——靈魂希望肉體瘦弱,蒼白而饑渴,它認為如此便可以逃避肉體與大地。

《查拉》

要毅然地承擔人類所有的得失,必得將新舊、希望、征服和勝利,放進一個心靈裏麵——並且蘊含在一種溫馨的感覺之中。

如此,便可以達到人類前所未有的幸福——一種無上的愉悅,充滿了愛與力、淚和笑。那種愉悅就像黃昏時的夕照,不斷地將所有的感覺——充實的、空虛的都注人空茫的大海中!這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或許就可稱之為一 人性。

《知識》

我希望能喚回人類所擁有過一切至美的崇高事物。不論其是現實的事物或架空的幻想,這些都是人類昔日曾有過,人類所創造的。我希望他們都回到我的身邊,這些人類曾有過最完美的事物。

人類本身對於詩人、思想家、愛情或權勢都予以崇高的敵意!殊不知其結果卻使自己更加貧乏、一無所有!

殊不知人類所讚歎、崇拜的事物,無一不是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呢!人類在崇拜者中埋沒了其本身的本性。

《權力》

而我們——我們忠實地將天賦的一切承擔下來,背負著它越過險峻的高山!當我們汗如雨下時,人們便說:“是的,生命是一個非常吃力的重荷!”

而為了忍受這種種的悲傷,我們依舊得打起精神,做個在戰鬥之後仍能向發明與喜悅歡呼的英雄——仿佛我們就是世紀的分水嶺,是過去一切知識高貴美德的繼承人;同時也是新貴族階級的第一人。這些都是我們所未曾夢想過的。

尤其是那種強壯足以負重而心懷敬意的人,身上背著更多外來的沉重之名詞與價值——故而生命之於他仿佛是一個沙漠!

事實上,許多原本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也是很難背負的!人類有許多內在的東西有如牡礪一般,既滑手又不討人喜歡——

因此他們必須有一個精致的外殼,以精致的裝飾來為自己辯護。我們也得學習這種藝術:要有一個外殼、一個美好的外表以及聰明的盲目!

再者,由於許多的外殼不夠美好而楚楚可憐,況且至多也僅隻是個殼而已,故而在人類身上往往有許多東西被隱瞞了。我們從未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潛藏著如此多的善與力,千裏馬竟然遇不到伯樂!

人是不容易被發現的,尤其最難被自己發現。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或許這就是生命最迷人的地方。用一塊鑲上金框的麵紗遮蓋自己的臉龐,麵紗裏卻藏著承諾、反抗、謙恭、諷刺和誘惑——唉!生命猶如一個善變的女人!

人類比其他的動物更軟弱、不安與無法捉摸——人類是一種有趣的動物,這又是為什麼呢?

無疑地,人類比其他動物的總和都更具衝勁、反抗性,然而,也隻有人本身才是一個非常吃力的重荷!因為他的肩上扛著太多外來的東西。他有如駱駝般地屈膝下跪,然後讓人將重荷置於其上。

《知識》

更勇於向命運挑戰。這些具有個人實現欲望的人類,必將與所有的動物、自然,至於天上的眾神為敵。他們當中又有一小群不滿的人,無法滿足於現狀。他們不受人類生存法則拘束,永遠追求未來理想。這些人,豈不更是這種勇敢的、有病的動物當中,催患絕症的一群嗎?

誰不知道找到通向他的理想的道路,那麼,他的生活比無理想的人更輕浮和厚顏無恥。

《善惡彼岸》

生存是什麼?生存是——不斷地從我們身上排除任何會趨向死亡的東西。

生存是——對即將就木的人、可憐的人和年老的人毫不留情。

也就是一種持續的謀害。

《知識》

人們應該與生活相分離,就像尤利西斯與iA西卡(Nausikaa)相分離,——祝福生活而不是迷戀生活。

《善惡彼岸》

我知道自己的命運。總有一天,我的名字將會和那些對可怕事物的回憶聯結在一起——將會和那前所未有的危險、最深刻的良心起衝突,以及和那些一直被人們信仰、需要,和視為神聖與崇敬的事物咒罵在一起。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一顆炸彈——

《譜係》

但是盡管如此,在我的思想裏,並沒有絲毫東西暗示我是某種宗教的開創者——宗教是庸人的東西,可是我不同,當我與信教的人接觸以後,我總要洗手的??我不需要有任何“信徒、我想,即使去信仰我自己,我也會感到非常厭惡。我從來不對群眾宣講什麼是??。我對於有一天別人會視我為“神聖的”感到畏懼,這是為了免得別人冤枉我。我可不願當一位聖人??

或許我本人就是一位聖人的化身。

但盡管如此,或者更明確地說——盡管不是如此,也從來沒有比聖人更虛偽的人了——我即是真理的化身。

——不過,我所說的真理是可怕的,因為到目前為止,謊言已被稱之為真理。對一切價值的重新評估,即是我對人類最高的自我肯定方式。

我是第一個知恥的人類,我的命運注定我將是第一個可敬的敵人,注定了我將感到我是要與長久以後的虛偽對立的??

我是第一個發現真理的人。

我是第一個由於發覺虛偽而發現真理的人。我嗅出他是如此的??我的天才在我的鼻孔之間??

我是一個矛盾的人,過去從未有人有過我這樣的矛盾;然而,我絕不是一個消極的人。

我是報福音的使者。

我認識那些前人從未想過的神聖任務,由於我的存在而讓人類重燃生命的火焰。

因此,我必然是一個關心命運的人。因為當真理與長久以來的虛偽相鬥時,我們可以想象得到,一定有許多震撼和地震,以及高山狹穀的重新組合,是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夢想將來會有許多戰爭,而這類戰爭都是以往在這個世界上所無法想象得到的。

一項規模雄壯的政治活動,將會從自我開始。

《瞧這個人·命運》

每當人提起“人性”時,往往都把它從自然中分離出來,殊不知“自然”與“人性”本是不可分的一體兩麵。人類最高貴的靈魂孕育大自然。惟有徹頭徹尾自白的人性才是最值得推崇的;惟有孕育在豐饒土地上的人性,才能感動所有靈魂。

(初期論文 荷馬的競技》

最醜惡的東西——對那些雲遊過四方的人而言,他們未曾見過比“人”更醜惡的東西了!

《人性的》

猛獸與原始林並不會損及我們的身體健康,反而會讓我們的身體更趨發達。一旦人們會為生活困境而感到苦悶時,那他的內心早已委靡退化了。向人乞食的狗乃是昔日猛獸退化而成的,那些頻頻向人卑躬屈膝的人,不也就像那些低聲下氣向人乞食的動物嗎?

《價值變革時代遺稿》

過的經驗。

因此,“政治”這個概念便整個地被提升到精神戰爭的領域中去了。舊社會一切有力的製度都將被吹到太空去——因為它們都是建築在虛偽上的。

薩伏那羅拉(Savonarola)、盧梭、羅比士比魯、聖西蒙這群嘩眾取寵的家夥,已變成自由強人的相反意識形態。但是這些有病靈魂的堂皇姿態,使得他們的概念如癲癰病患者似的,對大眾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些狂熱者活神活現地,使得人類寧可去看那些堂皇的姿態,而不願去聽從理性的智慧之言。

本能。——當房子在燃燒時,人們甚至忘記了吃午飯。——是的,但是,人們在灰燼上補吃午飯。

生病者應有的認識——即使自己長期處在痛苦和恐懼之中,也不要讓自己失去領悟靈性的能力。讓自己在病痛中,也能體驗出一切事物的真理。——一般而言,當一個人從深穀的孤獨和一切義務或習俗的束縛中,突然地解放出來時,將會頓悟更多道理。對於那些長期處在重病之下的患者,由於長期處於恐懼和世間冷暖之間,他們以那種情況觀察外界的事物時,往往可以見到一般健康的人所無法見到的情形。他的眼睛能獨具慧眼地看透事物,所有能夠隱瞞凡人的魔法,都將在他麵前化為烏有。不,應該說是一切事物的真相於此,我不禁歎息。有好長的日子,我染上了比最可怕的憂鬱還要可怕的情感——蔑視人類。我輕視什麼呢?毫無疑問的,是今天的人,與我同時代的人。今天的人——我對他不潔的氣息感到過敏。

《反基督》

《善惡彼岸》

《反基督》

都將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眼前。這不是危險中產生的幻覺,而是一種極大痛苦當中產生的覺醒。這是使他從病魔中解放出來的手段,恐怕也是惟一的手段。(基督教的開山始祖之所以能於被釘在十字架時悟出真理,恐怕也就是這種情形。怎麼說呢?在他的所有言辭中,有一句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話,那便是——“我的主啊!你為何棄我而去?”這是一個靈魂在受到極大的痛苦時,頓時了解生命的真諦,摒除昔日對宗教的妄想。他在最高的苦悶中,頓時睜開了他的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