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知道燕麗敏退了學時並沒有顯得很吃驚,他的經曆使他早已知道了生活很隨便地就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他隻是有點惋惜麵前這個女孩的輕率,卻又忍不住為她的執著感慨。
放在桌上的茶水熱氣已漸漸地散盡了,就像房間裏的喧鬧聲,在蕭南和燕麗敏的聽覺裏已慢慢地沒有了一樣。燕麗敏沒有說話,蕭南也沒有說話。
燕麗敏起身把蕭南茶杯裏的茶倒掉,重新給他續了一杯水,她端起這杯水,給蕭南遞到手上。
燕麗敏的目光平靜得如一泓湖水。
蕭南卻為這平靜而內心裏翻騰起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本應該是在太陽下麵蹦蹦跳跳的年齡,但是,這孩子卻是如此平靜,為自己的夢想如此不合情理地付出著,他不是純粹為尋歡作樂而來的,所以,他為燕麗敏無法綻開的花季,心裏感到到沉重。他是一個生意人,一路走來也曆經過無數風霜與坎坷,他曾有過無助的時候,在無助的時候有過絕望,但既使在絕望的時候他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念和追求,所以他披荊斬刺,一路磕磕碰碰走來,才有如今事業的成就。燕麗敏當然不能和他相比,可她為自己理想的執著程度和他又何其像啊!
蕭南輕輕抿著燕麗敏重新給他續的茶水,一邊在心裏發著感概。
燕麗敏沉著地眨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注視著心不在焉的蕭南,她對他的感覺是親切的,她在他麵前不需要借用她之前用過的麵具,她不用強顏歡笑,不用說那些肉麻的奉迎話,當然,她也不用防備會有不懷好意的手借機在她身上亂走,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她不用緊張著要用什麼辦法來保護自己還要不得罪客人,在蕭南麵前,她是放鬆的,因為他的紳士,因為他對她的愛護,還因為他對她父親一樣的親切。
燕麗敏忽然就笑了,蕭南奇怪地看著她,笑著問她:“小丫頭,你笑什麼?”
燕麗敏指著他手裏的茶杯說:“你看你端了幾個茶杯。”
蕭南一看,不好意思了,他居然兩隻手都端著茶杯,他把燕麗敏的茶杯也端在手裏了,他趕緊放下其中一個。
燕麗敏瞪大眼睛說:“那一個才是我的。”
蕭南又趕緊放下另外一個,他也搞不清楚哪個才是自己喝過的茶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端起了兩個茶杯。
燕麗敏看著他說:“你不是想要給我倒茶吧。”
蕭南笑了一下,他確實是想要給燕麗敏倒茶來著,但怎會好端端地就端著茶杯不放了呢。
燕麗敏收住笑說:“蕭老板,你在想什麼?”
燕麗敏一直叫他蕭老板,這是舞廳的叫法,似乎隻要進了這個地方,不管你進來之前是幹什麼的,進來之後你就是身纏萬貫的人了,這種叫法倒是滿足了一些男人的心理。但蕭南不喜歡這樣的叫法,尤其是燕麗敏這樣叫他,他跟燕麗敏說別叫他老板了,就叫他蕭南吧。燕麗敏卻隻是笑笑,一開口依舊是“蕭老板”,好像不這樣叫他,他以後就再也不會再來似的。蕭南隻好作罷,他想燕麗敏這是不願跟他走得太近,也是,來這種地方的男人能有幾個不是來尋歡作樂的,保持距離,就有了保護自己的距離,唉,這個女孩子,年齡雖然還小,其實還是很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