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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四日是農曆的小年，往年秋雲會來接他去聚一聚，今年卻沒有，竹梅留在彩霞家沒有回，江成獨自在家，小年過得有點冷靜。
小年夜，春蘭和大牛請江成他們吃飯，大牛很高興，拉著江成喝了一杯又一杯，舌頭打勾，含糊不清地問：兄弟，知道哥今天為什麼這麼高興？江成搖頭：不知道。大牛自豪地說：哥的病快好了。江成瞅了春蘭一眼，春蘭扒著飯，沒有理睬。
江成心裏藏著事，多喝了幾杯，走路踉踉蹌蹌的，春蘭將他扶上床，舀來熱水替他洗了，幫著脫了衣裳，蓋上被子。不久，便睡著了，一合眼，便做起夢來。泰山壓著一樣沉重，喉嚨似有股子火在燃燒，整個人如置身於燠熱沙漠中，四周一片漆黑，不見山巒、樹木、牛羊和村莊，隻有深邃的夜空閃爍著無數的星星像是團團熾熱的火球。江成試圖掙紮著爬起來，但都沒有成功。忽然間，江成眼前的天空亮了起來，那滿天的星星化著漫天的桃花雨，大地湧出泓泓清泉，很快就長出小草和大樹，這樹一色是桃樹，樹上開滿了粉紅色的桃花，桃花叢中，一位仙女婷婷的站著，微笑著向自己走來。江成感到奇怪，這仙女怎麼那麼像春蘭呢？仙女並沒有容他多想，輕輕地舒展雙臂，那身華麗的衣服緩緩地掉在地上，露出桃花瓣一樣粉紅光滑美妙絕倫的胴體，胴體向江成壓過來，緊緊地抱住他。江成無力地掙紮了一下，徒勞無益，慢慢的，覺得遍體生津，不再幹渴，有了力量。
天亮時江成醒來，覺得不對勁，自己睡覺從沒赤身裸體過，今天怎麼這樣？正納悶，春蘭將一碗雞湯端到他床頭，說：趁熱喝了。江成似乎有點明白，問：姐，昨夜你給我喝了什麼？春蘭低頭小聲說：那太監常用的藥。江成責備道：大牛哥不是好了嗎？哪能這樣？春蘭哭著罵道：放他娘的屁！好什麼？他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成子，算我對不起你們，姐太想要孩子了。靜坐了會兒，她指著對麵牆上的一幅畫問：猜猜，那牡丹花上麵畫的是什麼？江成看那畫，是一幅名叫《富貴牡丹》的年畫，三朵不同顏色的牡丹占據了畫麵的二分之一的位置，牡丹花上有兩個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斑點，像是兩個“4”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畫的是什麼。春蘭將燈拉亮，說：再看它們是什麼？江成這才看清，那是兩隻翩翩起舞的彩蝶。春蘭像個哲人似的說：畫上有什麼呢？可以當它是蝴蝶，也可當它是斑點，不說出，便是對的，別人也沒有根據認為你不對。姐心裏知道，你心裏也知道，旁人不知道，我們就沒有錯。江成明白了，對春蘭來說，昨夜的事不突然：可這樣做欺心哪！事情到此打住，以後不可胡來。
一連串的事情使江成心如亂麻，越來越感到自己需要時間，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打理自己的心情。臘月二十七日，吃過早飯，便去告別姨媽，就林場的事交待了幾句，秋雲似乎有點失落，不過終於沒有說什麼。姨媽竭力勸他不要出去，大過年的，圖個團團圓圓熱熱鬧鬧，喜慶吉祥，人家天南海北大老遠趕回家過年，你倒好，往外頭走。江成表示已經計劃好了，不願再改變。李姨媽見留不住，說：那好，明天來吃個團年飯。江成掏出500塊錢，給姨媽：媽，這給你過年零花，今年就不陪您老了。江成出門後去肖家莊，姨媽送到三岔口那棵紅楓下，問：兒啊，是不是雲子那狗婆兒又做口打嘴的？江成說：不關她的事，真的想出門走走，呆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