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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省撥亂反正後的四屆人大第一次會議在大山禮堂召開，人大代表們紛紛進場，禮堂外戒備森嚴。突然，從禮堂台階下的花池裏跳出一男一女，男的高舉一幅條幅，上麵用血寫著“血債血還”四個大字，女的手裏揚著血衣，兩人大聲喊“冤”。附近的警察馬上圍攏來，架著兩人往外拖。這時，一位大塊頭，頭發花白約莫60歲的幹部停住腳步，走近前揮手說：放開他們，讓他們說話。老百姓不是有天大的冤情，有冤無處伸，會來這裏喊嗎？讓他們說話，天能塌下來？轉身對告狀人說：你們叫什麼名字？男的自我介紹：我叫江成，吳都市桃花鎮桃花川村村民。女的接著說：我與她同村的，村黨支部書記。大塊頭幹部和藹地說：我是省人大的王鐵林，言者無罪，有話慢慢講。江成意識到麵前這個人是省人大的王主任，見機將早已準備好的材料遞給他。王主任接過材料，旁邊站著的青年幹部將老花鏡遞給他，他戴上眼鏡，將材料認真看了一遍：被害人方彩霞是你們市原供銷社主任方和平的女兒？江成：是！王主任將材料交給青年幹部：人在省城？江成點點頭。王主任內心很激動，眼角閃著淚花：抗美援朝時，方和平是我們團的通訊兵，負過傷，後來升了排長，回國後我們一直保持來往，特殊時期中才中斷，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時，小姑娘還頂著一對羊角辮子呢，想不到方和平已是故人。我們這輩人當初扛槍鬧革命打江山保衛祖國的目的其實很樸素，就是讓農民有地可種，安心種地，工人安心做工，學生平安地讀書上進，沒有誰想過要做官。可想不到啊，一位共和國功臣的遺孤竟然無端受迫害，遭人謀殺，簡直是無法無天！回過頭對青年幹部說：小唐，讓司機去醫院接出方彩霞，把他們一起送到檢察院，交給小田，帶他兩句話：一、保護好原告；二、查清事實，依法辦理。檢察院接案的第三天，第一次“嚴打”在全國鋪開，王市長和小兒子立馬就被拘捕收審，一查王市長的車子，撞痕和血跡都在，案子進展得很快，不到三個月，王市長的小兒子上了刑場，王市長和司機進了監獄。
彩霞從法院出來，秋菊攙扶著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在休息平台上，她眯縫著眼晴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正是中午，秋陽朗照著大地。一輛小轎車在他們麵前停下，王主任從車內走出來，瞧著彩霞，彩霞麵色蒼白，人很消瘦，眼晴大而缺乏神采，像是受傷的麻雀，滿是恐懼和不安。見了王主任，小聲說：王伯伯，謝謝您！王主任安慰道：要謝的倒是你這兩位朋友，我沒有照顧好你，很是不安，今天來接你家裏住一段日子，盡點故人之情。彩霞緩緩地回絕了，王主任征詢她的意見：是回供銷社還是去工交委？彩霞搖頭：想休養一段時間。王主任點頭：應該休息一段時間。以後常來伯伯家走動啊，親戚要常來往嘛。我大你爸好幾歲，能工作的日子不多了，有生之年要抓緊工作。我們要建立一套完整的社會主義法律體係，讓社會秩序化，不能總是依賴領袖個人的政治品質和人格魅力來行政。小芳的車子開過來了，他們與王主任揮手道別。上車後，小芳問：回市裏？”彩霞搖頭：不，我害怕，總覺得黑暗處有無數綠瑩瑩的眼珠盯著我，晚上睡不著覺。回桃花川吧，住在那兒我心裏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