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彩霞出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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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在市裏忙了幾天,那天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竹梅盤腿坐在沙發上,嘟嚕著嘴,一臉不高興,彩霞坐在她旁邊,微笑著織毛衣,秋菊捏一把白色棋子,笑著:天下英雄誰敵手?有不服氣的上!江成在棋盤的另一端坐下來:來,領教什麼叫高手!秋菊:去,去!這是我們女子的事情,跑來湊什麼熱鬧?竹梅附在彩霞耳邊嘀咕了幾句,彩霞放下毛衣,微笑著:咱們來試試。重新擺好棋盤,秋菊執白子,彩霞執黑子。秋菊瞅了江成一眼,說:弄晚飯去,才將小芳的婆婆送來兩升糯米粉,菜碗櫥頂上格那個茶葉盒子裏是今年采摘的桂花,夜裏咱們吃桂花湯圓。見江成沒有動,還站著,哄他:去吧,聽話,聽話的孩子有糖吃。竹梅說:二哥,一邊涼快去,免得菊姐輸了找借口。雙方都下了逐客令,江成轉身下樓,剛把湯圓團好,聽見竹梅在上麵唱:西邊的太陽快要下山了,鬼子的末日快要來到。彈起……江成知道秋菊形勢危急,上來,站在一旁看,秋菊撚起一子,正要往左上角打結,忙咳了一聲。竹梅不高興:不咳嗽會憋出屁來?全世界的男人就你有老婆是不是?沒出息!一邊涼快去!湯圓煮熟後,江成喊她們下去。正下第二局,很顯然秋菊得先手,拉著彩霞要下完,竹梅搶著將棋收了:霞姐,今晚咱保持不敗紀錄。彩霞微笑著站起來。

江成送秋菊回家,江姑媽從廚房出來,對江成說:成子,我這個女兒養野了,成天泡在你家,幹脆,討回去得了。秋菊上前抱住母親的腰,撒嬌:媽,別造謠中傷好不好?我可是夜夜歸家了哪!爸,您作證。老支書笑了:回倒是回了,可太晚,夜夜要給你留門。江姑媽坐下,右手摟著秋菊,左手拉起江成的手:選個好日子把菊接回去,省得她來回跑。秋菊:媽,我可是給你做了24年女兒唷,就這麼將我掃地出門,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江姑媽笑著:瞧瞧,養姑娘多沒有意思,將她養得玉精神花模樣嫌不夠,債主似的索要嫁妝。你積蓄怕不少了吧?拿出來媽給你辦嫁妝,讓媽圖個麵子光彩。秋菊:媽,太狠心了吧?錢都給哥攢著,女兒就不是你養的?不知道人家有多窮?上無公婆幫助,下無弟兄照應,還有個生病的妹子天天要吃藥。江姑媽笑道:那好,這麼窮的人家咱不去。秋菊瞅了江成一眼: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好像丈母娘都嫌貧愛富的主,戲裏都唱。咱爭口氣,日後也中個狀元,氣氣老娘。江姑媽看著江成:成子,以後可千萬別養女兒,女兒都沒良心。江成也打趣道:姑媽,侄兒是個實誠人,您母女開玩笑,我卻當真哪。江姑媽哈哈大笑:傻孩子,姑媽攏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舍得拿來與你開玩笑?老支書起身說:孩子們忙了一天的工作,累了,讓他們休息去。

竹梅還在與彩霞走棋,撚著棋子:二哥,我們餓了,去弄點吃的。江成變魔術似地掏出兩個又紅又大的富士蘋果:姑媽給的,一人一個。竹梅接過蘋果,念叨:還是姑媽疼我們。彩霞微笑著:別拜錯了菩薩,姑媽是給女婿吃的,得謝你二哥才對。

彩霞庵是彩霞設計的,麵積不大卻很精致,庵裏供著觀世音菩薩,彩霞專門讓人設計了一尊韋陀菩薩的塑像,與一般廟宇不同的是韋陀菩薩的塑像與觀世音菩薩的塑像一般大小。秋菊悄悄問江成:知道韋陀是誰嗎?江成望著她,秋菊:瞧你傻樣,霞姐的韋陀不是你?

經過多次申請,佛教協會批準了彩霞的請求,並給了度牒,鑒於她原來已是副縣級,市政府任命她為宗教局副局長,享受副縣級待遇。桃花川幾個信佛的婆婆,原先在其它廟宇常住,彩霞庵建起來後,就近住了進去,煮飯的種菜的都有了。農曆九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的第三個誕辰,彩霞正式入住彩霞庵。上午八時,彩霞穿一件墨綠色繡著銀灰暗紋的僧袍,一條青色帶子束了頭發,一步一步地踏上庵堂大門前的台階,春蘭、秋菊、竹梅和江成在後麵送她。僧袍是竹梅專門為她量身設計縫製的,穿在身上,樸素恬靜。踏上最高一級台階,彩霞回過頭,說:江成,從今往後,霞姐不在人世了,照看好自己。目光落到秋菊身上:江成做事執著,奮不顧身,你是姐姐,哄著點,疼著點。佛門中,我日夜為你們祈福。秋菊流淚點頭。然後,彩霞慢慢伸出手拉著竹梅:妹妹,你多災多難,萬事往寬處想,得空多誦讀佛經。竹梅失聲哭起來。彩霞最後環顧了大家一眼,輕輕念叨:不送了,就此別過。然後轉身緩緩走進廟門。江成久久望著她的背影,悵然若失,原本想讓彩霞過一段平靜日子的,沒有料到她真的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