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和二愣子過了強盜灣,才趕著牲口下河飲水。牲口喝足了水,不一會兒就到了自家的那條山溝裏。這時候,二人的心情都輕鬆了,二愣子才想起問三姑:“你的鞭子怎這麼厲害?”
三姑拿起自己的鞭子給二愣子看,二愣子看見三姑的鞭子果然與自己的鞭子不同。自己的鞭子,鞭杆二尺長,鞭身三尺長。這樣一杆鞭子,足夠用了。再看三姑的鞭子,鞭杆二尺長,鞭身可長可短,最長可達六尺,分明比他的鞭子長了一大截。再看三姑的鞭身,和他的鞭子一樣,都是牛皮做的,可鞭身的上半截比他的鞭身粗了一倍。這樣的鞭子,甩出去十分有力。二愣子看後,點頭稱是。
三姑看見二愣子疑惑,感歎一聲,說:“你想知道嗎?”
“想。”
這是自三姑嫁給二小以後從未向別人提起過的內心秘密,她隻在被窩裏悄悄和二小說過。本來三姑不願意向任何外人提這件事,因為爹曾經多次向她叮囑,不得向外人說,免得讓人知道你是習武之人,滋生事端。這是習武之人的謹慎之處。二愣子和她的年紀一般大,又是一起患難與共的人,今天又顯露了一手,所以三姑也就不想對二愣子隱藏了。
“小時候,從我會跑那天起,爹就教我練武功。爹是村裏出名的武功好手,力大無窮。有次爹進城,半路上想起家裏沒炭燒了,想順便挑一擔炭回去,沒有扁擔,也沒有筐子,怎麼辦?爹靈機一動,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一條扁擔,兩個四尺高的甕,挑著甕去煤窯買炭。炭場賣炭的人看見有人挑著甕買炭,很奇怪。賣炭人豪爽地說,看你力氣大,如果你能挑走這兩甕裝滿炭的擔子,不用花錢。爹問,當真?賣炭人說,當真。就這樣,爹挑著足有兩百多斤重的炭,一口氣走了四十裏山路,挑回了家,讓村裏最有力氣的人都驚歎不已。每天夜深人靜時,爹關好大門,教我練功,直到出嫁那一天。鞭子功隻是其中之一。”
二愣子聽得入癡了,問:“鞭子功怎麼練?”
“夜裏,在院子裏點起一炷香,用鞭子打香頭。隻許打滅香頭,不許打斷香柱。”
“太神了!”二愣子一臉驚奇。
“你絕不許向外人說起,做到嗎?”
“做到。”
“上次,你為了我被日本人刺傷。今天,我不想讓你再為我擔風險,所以才使出了這一手。其實,我有兩杆鞭子,你隻看見一杆。”
“那一杆呢?”
“你看不見。”
二愣子看看三姑的身上,沒有;再看看驢的身上,也沒有。二愣子覺得奇怪,他不曾想到身邊的女人如此不凡。
二愣子回家後在家待了幾天,天天和自己生悶氣。娘問二愣子,你怎麼啦?二愣子不吭聲。一腔悶氣無處發泄,二愣子隻好扛著鋤頭天天下地除草。上次上門相親的那個姑娘回家後,看到二愣子身強力壯,倒是有幾分願意,她的爹娘死活不願意,原因是嫌二愣子娘的人性不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於娘的秉性,二愣子無可奈何。二愣子再次請麻花嘴去說合,人家還是一口拒絕。實在沒有辦法,二愣子隻有在夜深人靜之時,躺在自己的被窩裏回味那個美妙的夜晚。有時候,晚上實在無聊,就去別人家串門,直到夜深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