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局棋後,三兒子和老者各懷心事,都想贏得第三局。第三局開始,老者一改第二局的布局,又采用了第一局的布局,穩紮穩打。院子裏觀棋的人,有的對老者的布局搖頭,說他應該換別的方法。也有的說,對付三兒子,應該穩中求勝。三兒子看到老者與第一局類似的布局,心中有了底。他不能以穩對穩,應該主動進攻,用進攻打亂對方的陣腳,然後戰而勝之。老者的布陣實在無隙可擊,任憑三兒子左衝右突,始終找不到好的進攻機會,三兒子隻好先做出犧牲,再求進攻。老者看到兌棋對自己有利,就順從了三兒子的意願。僵持局麵打開後,三兒子嚐試進攻。這招兌棋讓老者出現了破綻,幾招之後,老者處於守勢,漸漸處於舉步維艱的境地。
院子裏有人歎息。他們為老者的棋局著急,恨不得自己來下這一局棋。
這局棋足足下了半個時辰,三兒子才艱難取勝。三兒子直起腰,舒了一口氣,為自己艱難取勝而高興。
老者推棋認輸後,捋一把胡須,嗬嗬一笑,說:“好功夫!”然後起身飄然而去。看到老者如此風範,三兒子心裏暗暗欽敬,不愧是老者,有棋力,有棋德,有風範。他想上前對老者作揖致敬,卻見老者健步如飛,如一陣風飄出寺外。
院子裏的人看著老者飄然而去,有的歎息,有的欽敬老者的敗者風範,有的憤憤不平。
三兒子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玉佛寺,和幾位土改隊員回到住地。同伴稱讚三兒子的棋力,三兒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棋藝到底有多高,隻是咧嘴一笑,覺得小事一樁,因為他的心底裏從來沒有把棋藝看得有多重要,他並沒有想以棋藝出人頭地,他心裏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軍人。高興一陣之後,三兒子一如往常,工作之餘,照舊下棋練劍。
一天早晨,三兒子來到村頭的一片白樺林練劍。微風搖擺著片片嫩葉,低吟淺唱;綠草茵茵,一片新綠。三兒子將劍倚著一棵樹,先練一套拳路,舒展筋骨。三兒子的劍是爺爺教的,拳也是爺爺教的。爺爺對他說,拳可以防身,劍可以進攻,人生總有進退。多少年,三兒子對爺爺的話不甚了然。一套拳路打下來,三兒子神清氣爽,身輕似燕,快慰異常。三兒子又操起劍,隨興揮灑,酣暢淋漓。一番舞劍,騰躍擊刺,渾身熱汗。練完劍,三兒子正要把劍倚在一棵樹上,猛然發現不遠處有七八條壯漢手操木棍向他走來,他不由吃了一驚。眼看壯漢們一步步逼近,三兒子心知不妙,立刻警惕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壯漢們走上前,先一字形散開,後散成一個半弧形,將三兒子圍在中間。三兒子後退幾步,背靠一棵樹站著,免遭背後襲擊。一個壯漢大聲說:“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你贏了棋,也不道聲歉,也不留下點什麼,一走了之,不夠義氣吧。”
一聽此言,三兒子心裏明白,壯漢們是來為輸棋的老者掙麵子的。此地棋風很盛,和三兒子的家鄉盛行棋劍一樣,此地人把棋看得很重,盛行以棋論英雄。老者的棋風淩厲,在當地享有盛名,人們很崇敬他。他輸棋,也是大家輸棋,這些棋友焉能甘心。俗話說:雙拳難敵眾手。三兒子盡管拳劍兼通,畢竟麵對的是七八條壯漢。不過,三兒子畢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麵對萬千敵人,也不曾懼怕,何懼這幾個人。
壯漢又說:“我們這樣做,你可能認為太不地道,棋是棋,棍是棍,怎麼能扯到一塊呢?你也知道,雖說棋是智慧之爭,畢竟有楚河漢界,其實也是兵家之爭。既是兵家之爭,與武孰能無關?本來,我們手中的棍子隻是做個樣子,現在看來,真還派上用場了。”
被逼無奈,三兒子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顧不得較量會給自己帶來的嚴重後果,隻好說:“領教了。”
壯漢中走出一個矮個子,站在三兒子對麵,說:“用拳還是用棍?”
“用劍。”三兒子知道自己的劍比拳好。
三兒子與矮個子過招,棍來劍往,各有招式。幾招過後,三兒子感到對方身手不凡,自己占不到便宜。矮個子人小,手腳異常靈活,三兒子想找個破綻,而對方的棍子點、戳、劈、掃,密不透風。他退後一步,想引誘對方上前,乘機出擊,沒想到胯部挨了對方一棍。矮個子有點得意,三兒子趁機一劍刺去,“哧”的一聲,刺破了對方腰部的衣服,腰部露出一道血痕。見此情景,三兒子往後一跳,跳出賽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