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這是先知選定的日子,必須要在24點之前把事情完成!
男人臉上蒙著口罩,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微微發抖。灣區的海風吹進車裏,他隔著口罩深吸了幾口。
這件事很重要,絕不能搞砸。
他一邊在心裏對自己說,一邊抬眼看向後視鏡。汽車後座上橫放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帆布袋,深紅色的濃稠液體從包裏滲出來,淌過坐墊,滴在地毯上。
手表上顯示現在是20點45分,時間不多不少。
男人穩住油門,保持均勻的速度,汽車在郊外公路上平靜地前行。這條路通向索爾頓湖。
運氣很好,他一路上沒遇到幾輛車。雖然他可以確保祭品不會在車上醒來,更不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但這件事太重要了,絕不能有絲毫差池。
半小時後,在一片森林前,男人熄掉車前燈,僅靠眼力把車開進林中。
細密的枝條抽打在車身上,劈啪聲不停。終於,汽車再也擠不進前麵的密林了。男人熄了火,把口罩扯下來扔在車裏,跳下車扛起後座上的布袋,徒步往裏走去。
布袋裏的液體浸透了他半邊的衣服,他也渾然不覺。按地圖的指示,再有三百米,就是先知標明的地點了。
鋪在地上的幹枯鬆針很厚,看不見地麵是什麼樣。已經很近了,他緊盯著腳下,用腳尖試探著,找尋先知所說的東西。
冰冷的月光從頭頂的樹葉縫隙裏照下來,他心頭一跳,發現了!
先知說得沒錯,在林間的土地上果然有一條手掌寬的裂縫。這條縫橫在腳下,自南向北延伸而去,長不過數十米,很快就消失在鬆針與土石之下。
男人把肩上的帆布袋放下來,解開封繩,從裏麵拖出一具滿身血跡的屍體。
從體形來看那可能是一具女屍,血塊凝固在她長長的頭發上,臉色發烏,應該是中了劇毒,最異常的地方是她的雙臂被人齊肩割下,森白的斷骨和割裂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所有的血都是自斷臂處流出來的。
男人把屍體擺在裂縫上,確保頭部沿裂縫朝向正北。接著,他掏出一把隨身折疊刀,在屍體的腦袋旁蹲下身。
“我已得到《歌珊法典》的許可,請原諒我的冒犯。”他輕聲道,然後握住刀子,利落地割下屍體的兩片眼皮。
他的手穩如機械,整個過程沒用半分鍾。隨後,他拾起兩片薄薄的皮膚,收進懷裏。
女屍此時呈現出非常恐怖的樣子,兩隻深黑色的瞳孔沒了眼皮的覆蓋,直瞪著陰森的樹林。她額頭上還未幹涸的血慢慢向眼窩流去,過不多時這具屍體就會多出一雙血眼。
“在你們中國,幫死人瞑目是一種尊重,我真的很抱歉,”男人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不過我也知道,你沒有死。”
他俯身貼近屍體的眼睛,右手指緊捏刀尖,在那隻已經微凸的右眼球上慢慢刻出一個符號。
那是一個很簡單也很常見的符號,人們幾乎天天都能看到,但是現在,在這隻已經失去生氣的眼球上,這個符號將被賦予更深層的意義。
汗水從男人的背胛間淌下來,他竭力穩住手腕,強製自己不要發抖。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如果下刀重了,割壞屍體的右眼球,先知的一切計劃都會停止。
在收刀的一瞬間,他長出一口氣,屍體暴露在外的右眼球上已多出一個細小卻明顯的符號。
男人看了看手表,還有兩個小時就到24點了,時間的樹藤將蔓延進新的一天。
然而最先到來的,永遠是午夜的黑暗。
剩下的工作就簡單多了。他拿出針管,把其中的液體注射進屍體的脖頸靜脈內,又把一個黑色的方形金屬物丟在屍體的腦袋邊。
做完這一切,他滿意地拍拍手。
接下來就看你如何應對了。他深吸一口染上了血腥氣味的空氣,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樹林間隻剩獨自鳴響的海風,無助地吹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