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貝古城始建於公元前8世紀,坐落在意大利南部重鎮那不勒斯附近,依偎在歐洲最危險的火山——維蘇威火山東南腳下。公元前7世紀,龐貝被羅馬人攻占,成為羅馬共和國的屬地。半個世紀後,龐貝已發展成亞平寧半島上的第二大城市,僅次於古羅馬城。公元79年8月24日中午,維蘇威火山突然爆發,厚達六米的火山灰和滾燙的岩漿在一天之內把龐貝城從地球上抹去。
“我曾經看過有關於龐貝的資料,看起來龐貝古城遺址很獨特,”百裏看著“土衛六”的屏幕,又喝了一口濃咖啡,他必須強撐著才能不閉住眼睛,“那兒並不全是殘垣斷壁,維蘇威火山噴發出的火山灰像一層保鮮膜,把龐貝城封存下來,考古學家在那兒發現了完好的街道、市場、戲院還有驚慌出逃的市民遺體。那些死者全身都被火山灰包裹住,冷卻後變成了石俑。”
鯊魚號協和飛機內部的設備環境很不錯,笛卡爾對此發表了他能想到的每一個讚美之詞,說他們總算是有幸體驗一回總統專機。百裏和秦瀾對機艙環境倒沒這麼大的熱情,在適應了高速飛行的眩暈後,他們就開始探討失蹤者可能藏在龐貝的哪個地方。
“火山灰把龐貝變成了一座化石城市,”秦瀾接著百裏的話說道,“去年,斯坦福的考古學家從龐貝古城遺址帶回一具死者的石俑,我親眼看見,石俑臉上還留有死者臨死前恐懼的表情。”
“人類災難史上被火毀滅的城市雖不在少數,但綁架者一定會選擇最有名的那座來對應‘火的毀滅之城’,除了龐貝,不會是別的。這就是你的想法吧?”百裏伸手去取速溶咖啡袋,“隻是龐貝遺址太大了,要找遍龐貝的每個角落的話,七天時間肯定不夠,必須盡快鎖定失蹤者的位置。”
秦瀾把放在身旁架子上的咖啡盒移開,輕聲說:“你們這一天已經夠累了,再想也想不出什麼結果,先睡一會兒吧。”
該有二十四個小時沒好好睡上一覺了,百裏看了看靠在沙發上熟睡的笛卡爾,點點頭。他隨手關掉電腦,脫下外套,轉身側躺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沉沉入眠。
秦瀾走過來把毛毯蓋在百裏和笛卡爾身上,然後回身調好座椅靠背,蜷起身子仰靠在椅上。
“希望我的推理沒錯。”她默默祈禱。
阿裏斯把距離葡萄牙海岸五海裏的克羅茲島稱為他們設在歐洲的維恩島,這座為紀念葡萄牙曆史上最偉大的文學家若澤·克羅茲而命名的島嶼並不像它的名字那麼輝煌。實際上,這座島嶼因為麵積小、土壤堅硬等種種原因,至今還處於未開發狀態,不過小島的地理位置讓它成為偷渡者眼裏的寶地。
從美洲飛越大西洋的航程還算順利,加勒比海沿岸的幾座航站隻是形式性地發來問詢信號。阿裏斯巧妙地回複了對方的問話,該出具的許可一個不少,那些整天忙於內務的小國家也就放任他們通行了。
真正麻煩的是飛機本身,這架早該在八年前退役的協和飛機,即使弗蘭姆他們再怎麼精心維護,很多關鍵零部件的維護技術也是他們那夥人不可能掌握的,在大西洋上空高速飛行更加考驗飛行員對飛機科技的熟練程度,然而途中遇到的突發狀況全要指望弗蘭姆的經驗來解決,所以飛得險象環生。如果不是疲憊讓三位乘客睡得很熟,他們一定會對這趟驚險的飛行印象深刻。
加州時間5月21日22點半(當地時間是次日清晨6點半),鯊魚號有驚無險地降落在克羅茲島簡陋的機場上。乘客艙裏一陣急促的鈴聲把百裏三人驚醒了。
“我們到了嗎?”笛卡爾打著哈欠問。
駕駛艙的門開了,眼睛裏布滿血絲的機長弗蘭姆走出來,阿裏斯和副駕駛跟在他身後,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歡迎來到歐羅巴。”弗蘭姆伸展手腳,放鬆全身肌肉,臉上還掛著亢奮的表情,看來他很享受這次冒險。
“太快了,我還想著能多眯一會兒。”笛卡爾咕噥道。他從沙發上爬起來,著手收拾“土衛六”和隨身物品。
“我們的時間很緊,別忘了,第一天馬上就要結束了。”百裏提醒道,他把外套往身上隨便一裹,做好下機的準備。
不到五個小時的睡眠對百裏同樣沒多大作用,他感覺腦袋裏像是塞了一塊巨石,隨時都有可能向前栽倒。
“你就快點吧!”秦瀾手腳麻利地幫笛卡爾收拾,她看起來精神抖擻。
弗蘭姆已經先走下飛機,安排前往意大利的船隻去了,留下來整理儀器的阿裏斯殷勤地跑到秦瀾身邊,吹噓他一路上是如何巧妙地避開地麵航站的。
“你可以不信,如果不是我果斷決定把飛機拉高,現在我們都在海裏喂魚了。”阿裏斯順帶把弗蘭姆駕駛飛機順利穿過混亂氣流的功勞也歸到了自己頭上。
“好了,出發!”秦瀾看也不看阿裏斯一眼,把所有東西都收拾齊了,拉起笛卡爾就走下機艙。百裏除了一本小小的記事本外,就沒有別的什麼可拿的,空著雙手跟在他們身後。
他在盡力讓麻木的大腦轉動起來,現在還要解決一個很緊要的疑團。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一磚一瓦地翻遍龐貝古城,必須馬上找出所有失蹤者被藏在什麼地方。
克羅茲島上一片荒涼,除了腳下勉強可以稱為飛機場的平地外,幾乎沒有更多的人工痕跡。看到熹微的晨色中那幾點稀稀落落的信號燈光,百裏真慶幸弗蘭姆把飛機安穩地降下來了。
有個年輕人走過來,看模樣應該是吉卜賽人。他用一口變了調的英語示意跟著他穿過機場外圍的樹林,朝海邊走。秦瀾輕快地走在前麵,還不停回頭催促笛卡爾快跟上。
“你聽到了嗎?她叫我們走快點兒,”笛卡爾背著包,必須小跑才能跟上,他兩眼直瞪,“今天淩晨我們研究屍體和斷層的時候,她可是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睡大覺呢,現在她叫我們……”
一道閃光掠過腦海,百裏停下腳步。
“……走快點兒,天哪,她真以為我們在飛機上就睡夠了嗎?”笛卡爾隻顧喋喋不休,埋著頭往前跑出幾步。
百裏在後麵大聲呼道:“把你的手表給我。”
“啊?”笛卡爾停下步子,回頭望著百裏,他沒有反應過來。
百裏在捕捉腦海裏乍現的靈光,這時候沒空向笛卡爾解釋。他徑直走上前,二話不說拉過笛卡爾的左手腕就開始解他的地圖手表。
“嘿!這是我的,老兄!”笛卡爾急忙表示反對,用勁想把手抽回來,可是百裏把他的手鉗得很緊,手表很快就被解下來了。
“我會還你。”百裏向笛卡爾揚了揚手,轉身追上已經走出很遠的秦瀾。
“你們都發的什麼瘋?”笛卡爾揉著手腕,不滿地嚷道。他轉頭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影,茂密的樹影遮蔽了頭頂的晨光,身上不禁打了個寒戰,大喊著“等等我”,撒開腿往前跑去。
百裏追上秦瀾,他們跟著接應的小夥子走到一個破舊的沿海碼頭上,幾條各式各樣的小型船停靠在這裏。弗蘭姆站在其中一條商船模樣的近洋船上,大聲呼喝著指揮船上的四個水手做出海前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