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朋友(1 / 3)

在烏魯木齊的機場,登上前往南京的班機前,笛卡爾一直在嚐試破解弗蘭克實驗室的內部網屏障,其間,百裏到候機廳的另一頭打了通電話,回來的路上就拆下手機電池和電話卡,把從弗蘭姆那兒得來的手機扔進垃圾桶。

“有什麼進展嗎?”百裏坐回到笛卡爾身邊問。

笛卡爾緊緊抿著嘴唇,搖了搖頭。在他麵前,屏幕上顯示著各種程序語言框和代碼,另一旁的秦瀾對煩瑣的黑客技術不感興趣,看了沒多久就斜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他們太疲憊了,用三天時間從美國西海岸輾轉到意大利,又經過塞浦路斯來到中國,一邊小心地隱藏蹤跡,一邊爭分奪秒。這些都還是其次,最令人難以承受的是,“理想國”的陰謀像一層未知的黑影,籠罩在這趟援救之旅上,不走到毀滅之城組成的迷宮盡頭就看不清黑影下藏著什麼,所以這一路上他們始終緊繃著神經,容不得有一點鬆弛。

此外,還有那些重演滅世災難的幻覺,猶如苦難的十字架壓在百裏肩上。這是百裏獨自承受的苦楚。

“不行!”身旁的笛卡爾大聲歎息道,打斷百裏的思路。

“怎麼了?”秦瀾也被他弄醒了。

“我破解不了,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行,”笛卡爾向上仰著頭,“弗蘭克實驗室對這些絕密文件用上了先進的加密程序,跟心靈會的‘黑火柴盒’一樣,得用硬件設備讀取特定的指紋和瞳孔信息才能打開它們。”

“要讀取的是誰的指紋和瞳孔呢?”秦瀾揉著眼睛問。

“不知道,”笛卡爾納悶地道,“弗蘭克實驗室那夥人對他們的秘密保護得太嚴密了,我就不明白,進入他們的內部網那麼容易,要打開裏麵的文件又這麼費勁,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在內部網絡上加密呢?”

“顯然,‘理想國’想讓我們關注到死亡本能。”百裏回答道。

他的回答快得像條件反射,沒有半秒鍾的遲疑,看得出這個想法在他心裏成形已久。

“什麼是‘死亡本能’?”秦瀾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腦袋也意識到這是條很重要的線索。

“死亡本能是曆史上的大災難在人類潛意識裏留下的烙印,特裏斯坦博士會在催眠中喪命,就是死亡本能的作用。”百裏沒有詳說,迷霧依舊彌漫在眼前,隻有在得知弗蘭克實驗室的秘密以後,他才敢下最終的結論。

秦瀾眨了眨眼睛,沒有追問。這時大廳裏的廣播響了,通知前往南京的境外旅客準備登機。

加州時間5月24日2點(當地時間是同日17點),中國南方航空公司的中型客機降落在南京祿口機場。

太陽已偏西,卻還沒到晚霞滿天的時間,或許是受到大屠殺帶來的心理暗示,走出機艙的百裏仿佛看到這座冥王荒城的天空覆滿血色。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南京,也是第一次在接近一座城市的時候有如此沉重的心情。

除此之外,祿口機場的入境處也給他們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在入境時,攜帶的電子設備都要在另一條通道通過X光機的掃描,以確定不是禁止帶入國境的物品,過檢物在長長的履帶上滑向X光機的同時入境者要接受其他檢查,其中的一項就是核驗護照。而百裏他們需要“土衛六”的黑客幹擾器來擾亂檢查官的電腦,讓他們的假護照得以過檢。

“怎麼辦?”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的笛卡爾看上去精神多了,現在他有些急躁地說,“沒有‘土衛六’,我們怎麼用黑客幹擾器啊?”

“過檢物都放在機場出口附近的行李轉盤上,我們得想辦法,讓‘土衛六’過檢後再回到我們手上。”百裏望著前麵長長的隊伍說。

“可以讓她幫我們拿回來。”一直不作聲的秦瀾往不遠處的問詢台指去。百裏的目光也跟著移過去,停留在那個正在給一對年邁夫妻講解著什麼的女孩身上,從她別在衣襟旁的胸牌可以知道她的名字叫“唐雨”。

“你有什麼主意?”笛卡爾從秦瀾臉上找出一絲成竹在胸的得意。

“我們倆暫時得做外國人了,”秦瀾聳著肩膀,冷峻地笑著,“在南京,讓我們用日本人的名字,做這兩本假護照的人腦袋裏長的是兩團肥肉嗎?”

馬林縣是舊金山市郊的一處偏僻地方,這裏的淩晨時分隻能聽見香槐樹林和葡萄園裏此起彼伏的蟲鳴,天空中偶爾會有一兩架前往舊金山的飛機掠過,傳來沉悶的轟響,而飛機上閃爍的雷達燈似乎都要比馬林縣裏稀稀落落的燈光明亮一些。

道格·阿利多斯教士獨自站在會長辦公室的窗前,自從發現圖坦卡蒙穀地的重要文物失蹤後,他就回到這個房間裏,一個人對著窗外的海灣默默地待了很久。加州時間現在是淩晨3點,頹喪的他沒有半點睡意。

派往加勒比海和麥哲倫海峽的兩支搜尋隊都沒有傳回消息,圖坦卡蒙穀地的重要文物失蹤了,心靈會最重要的催眠師也死了……

“我是心靈會的罪人。”

如果道格內心的想法能發出聲響,旁邊的空氣就會不停地回響著這樣一聲低語:“塞勒涅心靈會毀在我手裏。”

三天以前的淩晨,百裏途拿著機密電話趕到安全部大樓,宣稱一位失蹤的高級教士給他打來電話,要求循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如果當時放下自己的固執,給他哪怕一點點協助,或者說對他早就提到的“理想國”歸來保持一點點警覺……道格搖了搖那顆汗津津的腦袋,把苦澀的懊悔感強壓下去。

他身後的寬大櫻桃木桌上攤開著一份檔案,窗外吹來潮濕的海風,把檔案本吹亂了。在翻起又落下的紙頁間有一張照片,是一個中國女孩的半身照,她有一頭利落的短發,銳利的五官線條和明亮的雙眸,緊挨著照片的職務一欄寫著:理論部,實習研究員。

聽說百裏途從斯坦福的校園裏帶走了一個中國女孩後,道格專門回理論部去翻出這份檔案。聽到那個女孩的名字,道格就覺得耳熟,原來那位名叫“秦瀾”的曆史學博士就在理論部工作,斯坦福校方把她推薦到心靈會時道格還是理論部的部長,所以他有印象。

不過,在道格眼裏,秦瀾的檔案現在是一堆無關緊要的廢紙。道格不在乎她為什麼要跟百裏途一起前往歐洲,反正百裏途都已經死在維蘇威火山裏了,深究與他同行的同夥還有什麼意義呢?

絕望的道格甚至對追回失蹤的“理想國”的文物都不抱希望,他知道,對方是遠比塞勒涅心靈會強大得多的存在,使用五大高級教士的簽名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理想國”的文物,足以說明對方的力量早就滲入了看似無懈可擊的心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