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玖跟著意翔來到京城時,距她離家整整十天。
意翔先看到家門,迫切的喊:“恩玖,我們到家了!”
恩玖無法喜悅。
一隻老鼠明知自己要和貓而同住,還能喜悅?
撩開簾子,恩玖看見了一座迥然不同的城市,人群熙攘,人群彼此都冷漠。再往前看,紅磚青頂的王府就落於眼前,若不是門前兩具石獅猙獰眼前,若不是那刺眼的紅漆大門,若不是金筆書寫“信親王府”幾個字,恩玖簡直要把這裏當成平民宅第。
“下來吧,這裏就是我家。”意翔伸手把恩玖從馬車上扶下來。
恩玖腳一觸地就猛烈的呼吸,雖然身體還在隨著馬車的節奏律動,感覺已踏實許多。
“啊,郡爺回來了。”一個黑影兒朝著他們飛奔過來,原來正是阿合台。
意翔看著那人,一臉的喜笑顏開,“你追錯路了吧,我的馬把恩玖姑娘帶到了喜峰口。”
阿合台單膝跪倒,給意翔和恩玖各自請了一個安,對恩玖殷勤道:“姑娘一路辛苦了,小的保護不周。”
恩玖搖搖頭,眼前這個人雖然一臉奴才相,但是語氣和善,她隻說:“一路上挺好的。”
“兩位快進去吧,老王子和福晉都等著呢。”
經阿合台一提醒,意翔才拉著恩玖向府門走去,意翔的步子果然如流星趕月一般,恩玖趕不上他,心裏想:“傳說的龍行虎步就是這樣吧。”不容她多想,畢竟與陌生的見麵迫在眉睫。
那阿合台送他們到府門,就不再進去了,恩玖覺得奇怪,回頭看他,隻聽阿合台殷勤的說:“姑娘兒還不知道我是誰吧,奴才就是府上看門的狗……”恩玖聽了隻覺得寒毛倒豎,心想:這人完了,打從骨子裏都是奴才相,突然她又驚覺,想起幾天前在路上遇到土匪時,阿合台施展出來的功夫不弱,這信王府真的是藏龍臥虎!
進了門,那敞亮的院落讓恩玖眼前驟然開闊。正對府門的是廳堂,門口書著“福壽永綿”的金字匾額,房間低矮卻不失廣闊,幾個女仆正在廳堂前麵幾隻水甕前麵掃雪。
恩玖低頭隨意翔走進廳堂,她的心仿佛有幾隻小鹿亂撞,若不是意翔捏緊了她的手,恐怕她已經虛脫倒地了。
原來大戶人家的廳堂隻是過道,這裏雖然也有桌椅,怕是接待一般客人的地方,廳堂之外還有花廳,那裏朝陽兒,才是主人家待客的地方。
繞路花廳,果然氣宇不凡,雖是簡單的青磚紅瓦,但描刻恢弘,別有景致,比起將軍府邸的小巧,更有大氣擴展的感覺。恩玖特意抬頭看了看這裏的匾額,隻見寫著“戎馬崢嶸”幾字,可見主人的心得。
“看,那是我阿瑪。”意翔拉了拉恩玖的手。
恩玖向大廳中看去,隻見幽暗的座椅上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端坐在那裏,“那就是多鐸?”恩玖抬眼深望,可惜洞府太深,陽光被阻擋,那人始終都是一個影子。
“兒子給阿瑪磕頭了,兒子回來了,把恩玖姑娘也帶回來了。”恩玖沒想到意翔在門口就跪下磕頭,自己隻能陪著跪倒。
過了片刻,裏麵才傳出了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意翔?你回來了?”那聲音幹枯好像早已死去的樹木。
“正是兒子。“
“回來便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成親的事你額娘(讀“涅”音)都準備好了。”
“是。”意翔畢恭畢敬的起身。
恩玖看在眼裏,錯愕在心中:“這對父子怎麼這般不親熱呢?”
意翔拉過恩玖,越過偏院,奔向後堂去,幾個女仆見了恩玖,都向她道萬福,恩玖勉強點頭,但是女仆們看她的眼神真讓她朝熱,分明就是在看新娘子麼!
後堂屋舍錯落,還有水流繞屋,隻是沒有梅樹開花,青磚玉瓦之外顯得有些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