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成親,恩玖兩日不與能意翔相見。
恩玖臉上的嬰兒肥已經消散了許多,突然長成一個沉默的大人。
她看著散碎在床上的紅色旗裝,感覺十分陌生,仿佛要嫁人的女子是其他的誰,陌生的誰……
是不是嫁人以後,她就要像滿人女子一樣總要穿著束身的衣服,窈窕的步行,嘴唇上塗著血紅的胭脂?
她才不要。
一想這些,她覺得肅然恐懼,仿佛一隻野獸看見了關押它的牢籠一般。
可是恐懼又能如果,又能和誰說?歲上、歲千這對姐妹每天對她畢恭畢敬,實際上露出的具是嚴警的目光,她們不過是懼怕意翔罷了。
終於等到了正日子。
前一晚上,眾位福晉前來道喜,帶來很多珍貴首飾,恩玖在歲千的指使下一一收下。
眾位福晉吃過茶散去,唯有大福晉留下。
這位雍容的女子一臉慈祥的笑容,她拉著恩玖來到鏡子前坐下,意味深長的說:“恩玖,委屈你了,意翔不能給你名份。”
恩玖淡淡一笑,她也不想要什麼名份啊。
老福晉又說:“意翔是個好人,他一定會對你好,不過你也要對他好,你還年輕,不懂得婚姻是什麼,可是你要記住,一過了明天,意翔對你來說,就不單純是個男子,而是你的丈夫,他要射箭,你就是弓上弦,他要河水,你就是路邊溪水……”
恩玖細細的聽老福晉所言,眼前突然濕潤,眼前這個風燭女子,年輕的時候,是否也這樣守護著她的男人,到了今日,也不離不棄?
可是恩玖的思緒慢慢又回到現實,因為老福晉還在繼續說著:“他若死了,你怎麼能獨活?他若流幹了血,你必要拋開自己的血脈讓她暖和……”
恩玖鄭重的點著頭,她和老福晉四目相對,隻看見對麵的一雙明眸裏星光四溢。
老福晉走後,隻剩下福晉身邊的李嬤嬤和歲上姐妹,她們負責幫恩玖梳理裝容。
滿人婚姻禮數本來有些特異,但是進京之後歸入了很多漢人禮數,雙方結合的倒是恰到好處,漢族的奢糜風氣加上滿人的豪爽氣度,卻也彰顯獨特。
現在服飾來說,滿人之前是齊射裝扮,女子的衣服也講究簡練,旗袍兒前後兩片就是為了方便騎馬,可是入關後,旗袍、坎肩兒等等也都成了裝飾擺設。
恩玖看著一身紅衣,眼前有些荼蘼,加上李嬤嬤梳頭手藝高超,不但不疼,反而讓人如入仙界。
飄忽中,恩玖仿佛回到那日喜峰口上,和意翔一起走雪路,好像又看見那裏麵破敗的土地公公,又聽見意翔跪拜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