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竟然要老夫向那小子道歉,這太荒唐了!”
一拂長袖,官文怒氣衝衝的咆哮道,那林澤實在是欺人太甚,他不追究此事已經給足了對方麵子,他竟然得寸進尺,真是不識好歹。
看這官文暴跳如雷的模樣,胡林翼忍不住擦了擦汗,他早就料到對方會這麼說,可是為了寶慶,胡林翼還是陪著笑臉:“哎,我和他好說歹說,可是這小子卻鐵了心的要你道歉,這不,他的軍隊就在外麵,你要是不道歉,他還真能做得出那種不聞不問的事。”
“他敢,若是城破了,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他第一個跑不掉。既然他要耗,老夫就陪他耗,老夫就不信他有這個膽!”
“呃,官大人,別人我不敢確定,可是對林澤此人,絕不能用常理度之。”
這個官文就是死要麵子,胡林翼無奈,隻得歎了口氣,“這林澤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我想官大人也有所聞,此人連九門提督端華都不放在眼中,竟然敢興兵闖入京城,當眾責打神機營將領,如此瘋狂之人,官大人與他較勁,實屬不智啊!”
“這個,倒是不假…”
對方此言,還真提醒了官文,今年年關他雖然不在北京,但林澤大鬧神機營一事還是傳的沸沸揚揚。傳聞鹹豐皇帝對此人極其賞識,否則也不會讓這小子從一介白丁一躍成為兵部侍郎,還封了巴圖魯的勇士封號。
這種事,對林澤來說簡直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其中不無鹹豐帝的照拂之意,這點他倒是沒考慮過。
看官文意動,胡林翼不失時機道:“所以啊,林澤此番在南京建有大功,之後又在安徽剿匪,並斬敵一萬首級,這些功勞足以抵消一個守城不利的小過。反倒是我等,作為最高指揮官,要替他背黑鍋,畢竟天塌了都是咱們這些高個子頂著呢。”
“哎,罷了。我官某縱橫沙場數十載,如今卻要向一個小輩賠罪,真是可悲啊。”
高處不勝寒,這官文如今為湖廣總督,表麵上風光無限,可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抓他把柄,他絕不能在這件小事上栽跟頭。
軍營操場上,三千士兵持槍列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廣場中央。
這麼多道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的身上的感覺,若是在平時自然風光無限,可是這一刻,官文隻覺得這些目光就像一把把小刀,割的他顏麵全無。
丟人呐,可是這又能怎麼辦呢,將在外,誰手中有兵,誰就是大爺,他官文的官大又如何,還不是被林澤吃的死死地。
幸好這支軍隊不是自己手下的綠營軍,否則叫他們瞧見,自己非要挖個地洞鑽進去不可,心中如是安慰道,官文猶豫了老半天,這才期期艾艾的開了口。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出,就聽林澤搶先一步大笑道:“將士們,這位就是湖廣總督官大人,官大人今天是特意來給本帥道歉的,你們都要豎起耳朵聽好了啊。”
“是!”
轟然領命,可隨之,軍隊中卻轟然爆出一陣大笑。
如此被數千人嘲笑,自然是氣的官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還好他不是武林高手,否則非要被林澤逼得走火入魔,吐血身亡不可。
但就是這樣,官文卻也覺得胸口發悶,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
踉踉蹌蹌幾步,氣急攻心的官文眼前一片花白,整個人遂像是醉酒一般搖搖晃晃,身後兩名衛兵見狀,連忙大呼小叫的跑過來將其扶住。
“罷了,本帥不是心胸狹窄之人,既然官大人不願道歉,此事就算了。”
見對方被自己氣的雙眼上翻,隨時都有嗝屁的可能,林澤唯恐把對方真氣出個三長兩短來,這便打了個哈哈,轉過身道:“三軍聽令,隨本帥衝出去,殺盡長毛!”
“殺盡長毛!”
官文半死不活的情形士兵們有目共睹,對此,他們心中更是對林澤充滿了無盡的崇拜。這一刻,林澤振臂一呼,三軍轟然應諾,兵分三路,浩浩蕩蕩的朝城們奔去。
待趕到寶慶城南門時,林澤才發現城門已經被破多時,但潮水一般的清軍,居然以身體死死堵住豁口,硬生生的將太平軍擋在城外。
清軍無謂死亡的英勇模樣,著實震懾了林澤一把,尤其是湘勇,這些人大多是胡林翼臨時征召的田勇,沒有任何作戰經驗,僅憑著一鼓作氣,以一雙使慣了農具的雙手扛起整座城池的興亡。
而在他們麵前的,則是石達開的精兵強將,更有洋槍中噴射而出犀利子彈,狠狠地掃射在他們的胸堂之上。
這些槍,是林澤施計故意送給石達開,助對方壓製清軍。
事情的發展,正和林澤所預料的一樣,可不知道為什,林澤心中卻高興不起來。以一己私利,間接殘殺了數以萬計的士兵,這筆帳,是算在石達開的頭上,還是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