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應該已經完全黑了。
淚西坐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從麻木中清醒過來。
時間,有那麼一段時間,感覺像閻羅靠近身邊,連自己的呼吸都感覺不到,隻覺得就要被帶走了,帶到更深更冷更陰沉的地府……
可是,她在拚命地呼吸,拚命地掐著自己的手心,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充滿信心地等待他們的到來。
他們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楚弈不是最見不得美女落難嗎?她不是美女,但是跟他相處十幾年的女人啊,他該會來的吧?
少淩哥哥,你也一定會來的,我從來都相信這點。
不斷地告訴自己,在這最黑暗的地方,不斷地給自己點燃一點點帶著希望的明燈。
伴隨著一陣陣陰冷的風,密室外的幽道中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這寂靜之中格外響亮,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口。
沉重的石門,仿佛來自仙境的光芒透了進來。
如煙,如霧,又如夢。
蜷縮在牆角的人兒,已忘記了呼吸。
那微弱的光芒足以勾勒出來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那麼熟悉,那麼偉岸,那麼讓人心安……
“少淩哥哥……”淚西哽咽著,聲若細蚊。
“淚西!”柯少淩很快看到冰凍到幾欲不能動彈的她,緊繃的心弦如橡琴弦一樣不停地顫動。
一雙眼睛原本張得很大,感覺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團碧綠色,仿佛是翡翠沉入海底時那種顏色,一張小臉卻蒼白如雪。
看到那副楚楚可憐,羸弱到不堪一擊的身軀,他的心瞬間糾結了,似被人掐住了呼吸。
幾個大步,他已上前將她抱在懷中。
不用做任何思索,隻想緊緊地抱著她,給她溫暖,給她嗬護。
牢牢地,用力地。
結實的手臂環繞著她,他抱得那樣緊。
淚西奇異地安靜,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極度詫異過後是滿心滿懷的疲憊。
少淩哥哥終於來了。
來救她了,來帶她離開這裏了……
另一個人呢?
在昏暗中的眼睛逐漸能看清東西,他彎下身將她抱起,動作輕柔地將她當成世界上最脆弱最美麗的水晶娃娃。
至少,那一刻,她是那樣感覺的。
重新流淌的血液,在每條血管裏緩緩流過,竄過四肢百骸,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沒有開口問。
因為,在他的身後,是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根本沒有另外一個人,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擔心,還有些害怕……
為什麼他沒有來?是出了危險還是沒有跟少淩哥哥一起來?
她倔強地抿起唇,薄薄的,微微顫抖。
答案她很想知道,她卻什麼都沒有問,麵對眼前無邊無際的清冷和昏暗,可以感覺到一滴比陰風更冷的晶瑩慢慢流出眼角。
柯少淩抱著她,每一步都很小心。
片刻之後,他們已來到另一間密室,幹燥而溫暖,牆上點著幾支火把,像是明亮的壁燈。
她臉色蒼白,烏黑的發絲淩亂,貼住額頭。
額心的朱砂被覆住,火光下光芒不再。
“淚西,你沒事吧?”柯少淩低問,擔憂的眉緊蹙在一起。
淚西抬起眼,兩隻漆黑的深瞳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被火光發射出幽幽的暗紅。她動了動唇,猛然發現他手臂淌著鮮熱的血滴,意識頃刻間完全回複過來。
“少淩哥哥,你受傷了……”語氣毫不掩飾的焦灼,小手已急急探上他的胳膊。
柯少淩一手握住她探過來的小手,力道溫柔無比,眼睛裏隻有她:“幸好你還沒事。我這隻是皮外傷。現在一切都交給我好了!”
“少淩哥哥……”
淚西感覺自己被兩潭如磁石般的晶石吸引住了,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就人間最極品的琴弦,彈奏著最美的樂曲。
他握著她的指尖,似要溫暖她。
她抿抿唇,將自己從迷茫中拉回來。很想問,很想開口問——楚弈了?那個從來傲慢不將她放在眼裏的男子呢?他是真的沒把她放在眼裏,所以沒來,還是出了事?
仿佛看懂了她,柯少淩手一用力將她再次抱入懷中,他的胸膛結實而溫暖,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別擔心,楚弈也不會有事的。”
淚西微微抬起下巴,聲音裏難掩關心:“他去哪了?有沒有受傷?”
他輕輕鬆開了一眼,抬起沒受傷的胳膊,修長的手指執起她的下巴,眼睛深幽蘊藏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