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心靈的真誠對話
冰 靜
我本不認識魏清先生。去年的一天,他遠從重慶回故鄉湘潭省親,經文聯友人引見會晤,因是同齡人,又均愛好寫作,便一見如故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當時,我正在負責編輯湘潭文聯的文學季刊《君子蓮》,他將幾篇大作交給我,並再三聲明,習作而已,粗糙得很,能發便發,任君處置。我仔細閱讀完文稿,按刊物的要求,選發了其中的《菊夫子》——狀寫一個善良忠厚的農民、質樸如泥土的勞動者,形象鮮活,躍然紙上,至今仍烙在我的記憶之中。由此,我對這位從事工程的魏先生的文筆便刮目相看了。
一年之後,魏先生的散文選這疊厚厚的書稿,便赫然呈放在我的案頭,並囑我寫序。於是,有機會於夜闌人靜時分,潛心拜讀,而至於激動不已,恰如同魏先生促膝而坐,聽他痛說家世,訴說人生,評說世道人心。透過字裏行間,仿佛於滾滾紅塵之中,分明窺見一群飽經磨難的知識分子的心在怦然跳動,在掙紮,在呼喚。這令我想起魯迅先生的自況所述,“將血一滴一滴地滴過去,以飼別人,雖自覺漸漸瘦弱,也以為快活。”魏先生是如此,我們這些不幸和幸運中的知識分子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讀魏清先生的散文,讓我感興趣且感觸很深的是散文寫作中的姿態。
散文應是一種心靈自由的表達。好的散文其實就是作者自我的一麵鏡子,透過鏡子,我們能夠窺見作者的內心世界。因此,散文一定是透明的,清澈見底的。而那些不敢亮出內心的散文,多半是矯飾的、虛偽的,甚至是帶有蒙騙性的。散文的宗旨,是從心靈表達出真實的情感,散文寫作都應該釆取一種真誠的姿態,這是散文寫作最基本的要求。但由於個性、世界觀、價值觀的不同,作者的真誠也有不同的表達方式,有的是從霸氣裏透出真誠,有的是從憂鬱裏透出真誠,有的是從親和裏透出真誠。而魏清既不霸氣,也不憂鬱,更不有意地濫情,他的真誠包含在心靈的對話之中——與親人的對話,與朋友的對話,與同事的對話,與熟悉和陌生人的對話,與自己的對話。可以說,魏清在散文中始終堅持著一種誠實的、老少無欺的對話姿態。
一個權威的時代、一個經典的時代漸漸解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寬鬆的對話時代。人們試圖以對話的方式來解決思想意識中的衝突,以對話方式促進文化的繁榮發展。與敘述對象的對話,與心靈的對話,最終都是為了與讀者對話,這也是對話姿態的意義所在。魏清先生不論是與父母、親人的對話,與外麵世界的對話,與世道人心的對話,與曆史與現實的對話,既不盛氣淩人,也不居高臨下;既不汪洋恣肆,也不卿卿我我。因此,人們閱讀魏清的散文,不管領不領情,接不接受他的觀點,都會傾聽他娓娓的敘述,樂意他的表達。說到底,對話的姿態就是一種平等的姿態,一種民主的姿態,一種構建和諧社會的必然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