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舞心裏很不爽,語氣裏便帶了出來,不知輕重地回道:“我哪裏有跟他們計較,是他們不講理。”
丁雅鵑又是微微一笑,高傲地說了一句:“你有沒有聽過客戶永遠是對的這句話?”然後也不等任紅舞回答,迅速隱了笑低了頭吃自己的飯。任紅舞愣住,忽然明白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不大尊重,連忙一邊喊著師傅,一邊誠懇地認錯。她是個聰明人,知道不能得罪這些資深前輩,更不能得罪麵前的這個師傅,不然,以後就沒有人會教她了。任紅舞生來八麵玲瓏,從小就懂得人際關係比什麼都重要。她的父親身在官場,將人際關係處理得非常圓滑,這一點,任紅舞深得真傳。但是,跟父親的城府比起來,任紅舞稍微膚淺了些,常常鋒芒畢露。好在,她能很快就察覺到這些,及時予以糾正。
翁想想初次臨櫃也比較順利,雖然業務量不小,但下午下班盤點的時候,她的帳目現金一絲不差。當她將清點好的現金鎖好,然後交給荷槍實彈的押運人員,心裏感覺如同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充滿自豪。但是第二天,翁想想就不順了。她接待了一個老人,那個老人眼神不大好。老人說:“要取一千元現金。”翁想想麻利地辦理這筆業務。可是老人輸了兩次密碼,仍然錯誤。翁想想請老人仔細回想一下,看是不是記錯了。老人大聲說:“沒錯,我一直用這個密碼的。”
翁想想說:“老人家,如果今天密碼輸入三次,你就不能再輸了。還是想清楚好。這樣,你將櫃台上的眼鏡戴著,看是不是按錯了。”
老人依她說的,戴了眼鏡再輸密碼,但是仍然不對。老人皺著眉說:“怪了,每次都不錯的。”不信你問他們。他手指著櫃台裏麵其他人。突然,他好象發現新大陸一樣,說:“你是新來的吧?肯定是你不熟悉業務,害我取不了錢。”
翁想想一下子愣住,臉刷地紅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老人的話,隻知道毫無底氣地辯解說:“我的操作沒錯呀!”她不說還好,一說老人卻如火山爆發般發起脾氣來,埋怨翁想想不讓他順利取錢。
眼看事情不好收拾了,大廳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伸長脖子朝翁想想的窗口望。翁想想越發著急了,不知道怎麼辦好。
主任張枚從外麵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知道是新手遇到麻煩,她快步走到老人身邊,將他請到一邊詢問。肖曉趕緊安撫坐立不安的翁想想說:“沒事,主任會處理的。”
翁想想深吸一口氣,靜了靜心情,迅速調整好狀態,繼續接待下一個客戶。雖然接下來的業務非常順利,但是因為上午那個老人的事情,翁想想一直覺得自己很丟人,這樣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以後還不知道要遇到什麼樣的怪事呢,她忽然對未來有了些許擔憂。
任紅舞這一天卻非常順利,不僅業務量比前日上升許多,帳務處理也很不錯。張主任在第二天例會上表揚了她,鼓勵她再接再厲。任紅舞得意地朝翁想想瞟了一眼,以為翁想想會因此嫉妒她,沒想到,翁想想正熱烈地為她鼓掌。任紅舞有點意外,心裏那顆緊繃的好勝之心忽然莫名其妙地柔和了許多。
主任也對翁想想當天的表現進行了評點,說雖然是客戶的不對,但翁想想處理業務不成熟,以後要多留心老員工的櫃麵處理經驗,多練習口才。
“櫃麵語言是門藝術。”張主任說,“有個笑話,說有個銀行人員在接待客戶時是這樣問的,‘你好,請問你辦什麼業務?’客戶不懂銀行行話,就說存一個死期。那個工作人員也不知道糾正客戶,還順著說,‘請問你死多久?’客戶當時聽著刺耳,怒氣衝衝地反問,‘那你們一般死多久?’所以說一句話可以說得人跳,一句話也可以說得人笑,我們在櫃麵上一定要注意避免這些誤會。”
“櫃麵語言是門藝術。”翁想想牢牢記住了這句話。當天下了班,她將銀行櫃麵服務規範複印了一份,又跑到新華書店購買關於演講、口才方麵的書籍,晚上發瘋似地看。母親見女兒如此用功也很高興,專門燉了銀耳蓮子湯,要女兒補補。
翁想想一邊吃,一邊問:“媽媽,你那時候在銀行有沒有錯過帳?”
母親笑著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記得有一次我錯付了十元,急得差不多哭了。要知道,那時候我一月工資也才三十元呢。後來通過查帳,確定是錯給誰了,可也不敢貿然去要。因為銀行有規定,錯了帳要報告,由單位出麵協調。當時覺得自己真是沒用。好在那時候的人覺悟真是高,第二天人家就將我多付的錢送回來了。從那以後,我有空就練點鈔,練算盤,直練到手指頭出血,長繭。後來,再也沒有錯過帳了。”
翁想想暗暗想,原來母親也錯過帳,看來銀行工作時時埋伏著風險。
第二天,翁想想剛剛在櫃台前坐定,就有一個穿戴很體麵的年輕人走到肖曉的窗口問:“請問,誰是翁想想?”
翁想想聞聲抬頭朝年輕人望去,隻見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陌生人,但那模樣卻仿佛似曾相識,特別是那個微微勾著的鼻子,太眼熟了。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有想起這個人是誰。
肖曉朝她一指,說:“她就是。”
年輕人眼光朝翁想想望過來,正好碰到翁想想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