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翁想想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而令她更鬱悶的是,這幾天,似乎遇到的也都是些煩心事。
剛剛開了機,就有人來辦業務。客戶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大約六十歲的樣子。她要存一筆款,不多,就一千元,還零零散散的,有百元票麵的,有五十元票麵,還有二十、十元甚至一元的硬幣。翁想想心想,這些錢她可能攢得很不容易吧?
翁想想一向心善,對這樣的客戶更是充滿同情,所以,她很認真地將票麵分開,仔細地手工點一遍,然後再過點鈔機。她很希望能夠順利完成這筆業務,讓老太婆不多的存款趕快添上一筆,好讓老太婆增加一些快樂。可是,點鈔機卻令人心碎地叫起來。
“有假幣!”翁想想的心往下一沉。按規定,發現假幣是要沒收上交的。可是,老太婆看起來那麼可憐,她一定會傷心欲絕的。果然,當翁想想將那張粉紅色的百元鈔票舉起來,湊到窗口,告訴老太婆這是一張假幣必須沒收時,老太婆的臉色立刻變了,聲音顫抖著說:“不會吧?怎麼會有假幣?”翁想想看到老太婆眼底無限的不相信。
“確實是張假幣,老人家!”翁想想將鈔票又塞進點鈔機,點鈔機兼有驗鈔功能。可是還沒等鈔票過,它就嘀嘀尖利地叫起來。
“看,假幣過這個機子會叫,真錢就不會。”翁想想為了讓老人相信,特意又將一張真鈔票過了一遍。這次機器悄無聲息。老太婆終於相信了。於是,翁想想看到,一滴淚從老人眼中慢慢落了下來。
“我要沒收了。”翁想想趕緊低下頭忍著心頭的難受,在那張逼真的假幣上蓋了假幣的印戳。
半晌,老太婆好像才醒悟過來,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不——”
大廳裏等候辦業務的其他客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紛紛湧過來。保安趕緊過來維持秩序。翁想想被那聲突然發出的淒慘的哭喊嚇了一跳,她急忙站起來,試圖跟老太婆解釋。
“那個殺千刀的,一定是那個殺千刀的騙了我!”老太婆聽不進翁想想的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控訴。翁想想聽老人斷斷續續的哭訴,終於明白,老太婆是被人騙了。
原來,老太婆是個孤老,她一個人做點小生意維持生活。每天,搬個小攤,在學校附近賣點鹵雞蛋、香煙和飲料之類。附近的人都知道老人可憐,也很照顧她的生意,所以她每天還能有個二三十元左右的收入,而她又非常節儉,除去每天吃喝等費用,還能節餘幾個錢。所以,她就將這些錢攢著,怕一時病痛好救急。
老人心好,看到哪裏受災,哪個孩子沒了爹媽,她總要將不多的錢資助幾個。她總是想,多積福,多行善,來生可以脫生個好人家。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好心的一個人,竟然被人騙了。
昨天,一個戴墨鏡、騎摩托車的小夥子匆忙在她的小攤前停下,說要買兩包滿天星黃鶴樓香煙。老人很高興。這種煙是她小攤上最好的煙了,一下子賣出兩包,今天可以多賺點錢。她喜滋滋地拿了兩包煙,還仔細地用衣袖揩了揩,怕路邊灰多,弄髒了煙。
可是小夥子似乎很急,說:“行了,行了,我還有事,不用擦了,你快找錢吧。”說著,就遞給她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老人一邊答應著,一邊哆嗦著手找錢。小夥子不耐煩,隻要了幾張十元的票子,幾隻硬幣說是送給老太婆。老太婆還以為遇到好人呢,還一個勁地說:“謝謝,走好,走好。”
後來,旁邊一個書攤的女老板說老人收的是假錢,她還不信,說這錢這麼新,也有毛主席的水印,怎麼會是假的呢?為了印證真假,她一大早特意帶著一千元來銀行存款,沒想到,還真被女老板說對了。
翁想想看老人哭得那麼傷心,心裏也酸酸的。她對老太婆說:“老人家,我也沒辦法,收到假錢應該沒收,這是規定。”
老人抹了把淚,雙手扶著櫃台說:“姑娘,我知道你們有規定,可是,我賺錢也不容易,能不能不收這張錢了呢?”
老人這麼說,意味著她將會拿這張錢去騙別的人。假幣能夠在市場悄悄流通的原因,就是大家為了減少自己損失,不惜昧著良心將假錢以購物等方式混出去。翁想想輕輕搖了搖頭,說:“老人家,我也很同情你,可是這錢不能再流到社會上害人了。”
老太婆怔怔地望著翁想想,突然,她將頭狠狠地撞向窗口玻璃,說:“不,求求你,不要收我的錢,不要收我的錢……”
窗口玻璃在老人的撞擊下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翁想想又驚又痛,很想衝出去抱住老人,但是,她在崗位上,不能隨便脫崗。她的眼圈慢慢紅了,然後,迅速在心底做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