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麵目全非(2 / 2)

張枚看似嚴厲地批評翁想想,其實心裏也並不好受。她知道翁想想目前精神狀態不好,但是如果不提醒她,她也許會犯更大的錯誤,與其讓她這樣,不如先一棒敲醒她,好讓她振作。走向成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所以在翁想想的員工行為表格上,被記了違規積分。

翁想想沮喪地坐車回家。剛剛走近門口,就聽到家裏歡聲笑語。

父親和翁想想說過要添人進口的事後,遲遲沒有行動,翁想想還以為父親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今天,情形似乎有點不對。翁想想疑惑地推開門走進客廳,眼前赫然出現三個陌生的麵孔,其中一個,就是那天見到的女人。雖然當天隻看到她的背影,但翁想想可以肯定,這個有著清秀麵龐的四十多歲的女人就是那天父親房裏的女人。另外兩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女孩,不用猜,就知道應該是她的弟弟妹妹了。

翁想想有點暈眩。眼前的情景讓她懷疑走錯了門。看來,這部家庭倫理電視劇情又有了更豐富的內容了。翁想想在心裏嘲諷地想。果然,父親站起來,說:“快來,想想,來見過你阿姨和弟弟妹妹。”

翁想想木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倒是妹妹——那個叫翁小雪的女孩子主動,她跳躍著跑過來,對翁想想喊了一聲:“姐姐。”

翁想想對這個稱呼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不適應。“姐姐?我竟然是人家的姐姐?”

二十四年了,翁想想一直以為自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被默默地欺騙了很多年。看那兩個孩子,應該隻比自己小五、六歲,那麼就是說,父親在漫長歲月裏,一直周旋在兩個家庭之間,他對自己的愛,早就被別的孩子瓜分了。而自己,還錯誤地以為,父親最愛的就是自己。

這一切太像場夢了。但是,眼前,確確實實站著一個清純的姑娘,對著自己喊姐姐。翁想想麻木地繞過那個姑娘,頭腦一片空白地朝樓上走去。

“嗬,還挺傲慢的。”翁想想聽到一個男孩子輕蔑的聲音。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個人是自己的弟弟。

晚飯是在極尷尬的氣氛中進行的。翁想想冷著臉,低頭快速地扒著飯。其他幾個人也默不做聲地吃飯,隻有那個弟弟——翁小白,故意大聲地嚼著豬腳,誇他媽媽的菜做得好。而那個女人,父親要自己喊阿姨的女人,竟然主動給自己夾菜。

翁想想突然咽不下去。她忽然有在他人屋簷下的感覺。這個自己住了多年的房屋,一瞬間變得非常陌生起來。其實房子確實已經變了樣子,一切都按新來人的喜好做了重新布置,母親常坐的沙發已經挪到書房去了,現在客廳擺著的是目前正流行的布藝沙發,也是大花朵的圖案。

一切都在不經意間變了,變得不再屬於自己。在這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氛圍裏,自己倒像多餘的外來人。翁想想覺得再坐下去自己可能會崩潰地哭起來,所以便推開碗站起來。

“你不吃了?”那個女人關切地問?翁想想沒有回答,移動椅子準備離開。

“哎!”那個男孩喊:“沒聽到我媽跟你說話?你是聾子嗎?”

“你給我住口!”父親威嚴的聲音在製止。

“爸!你看她那樣,好象誰欠她八輩子的錢。”男孩嚷道。

“放肆!”父親喝止:“不許你這樣說你姐姐!”

“姐姐?哼!”男孩頭一偏。

“你再這樣,小心我打你!”父親瞪起眼睛。

“好了,好了,快吃飯吧。”女人出來打圓場,順便用筷子敲了一下男孩的頭,說:“你少說兩句,趕快吃飯。”

翁想想沒有回頭,徑直往樓上走。回到自己房間,她怔怔地趴在床上,心裏想著,如果媽活著,自己就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了,於是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

“媽,你知道你姑娘多想你嗎?”翁想想低聲說了句,頓時淚流滿麵。她將頭埋進枕頭裏,壓抑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