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講述的故事76(1 / 1)

米大爺的悲劇

米大爺73歲,沒病沒災,卻一根麻繩硬是結束了他的曆史,也硬是在人們心目中垂下一個巨大的驚歎號。

一個月前,一輩子恩恩愛愛的老夫老妻破天荒打架生氣,鬧到街道辦事處,申請離婚。辦事處主任感到莫名其妙,本來辦事員就能處理的問題,他卻親自過問。他把兩位老人請到自己辦公室,讓到沙發上,泡上龍井茶,請他們敘說原由。

米大爺兩手捂著臉,一聲不吭。

主任說:“大爺,有話就說,憋在肚子裏不好受。您是我最敬重的老人,您和米大娘你敬我愛幾十年,誰不羨慕,誰不說好!都古來稀的年齡了,為啥鬧到這種份上呢?”

米大爺仍然大氣不出,小氣不喘。

主任就衝他老伴說:“米大娘,大爺不說您說,我戴紅領巾時就喜歡您二老呢!”

米大娘一拍巴掌,說:“我說?我看還是叫他說,老不死的,老不要臉,都多大歲數了,還要……量他也沒臉說!但今兒個,非要叫他說!”

她說完就久久盯著米大爺。

米大爺把頭低得幾乎埋在了桌子下。

主任遞給米大爺一支煙,他擺擺手。主任親自把煙點燃,再次送給他,他才接住。

主任到底不虧是主任,民事糾紛處理多了,就有了經驗。便笑著對兩位老人說:“大爺不願說,大娘也別生氣。有話不好說,以後找機會再說。”

米大娘說:“不行。好說也得說,不好說也得說。今天非叫他丟丟人不可,看他的老臉往哪兒擱!”

主任說:“我看也不會有啥原則問題,不說也好。二老難得到我這兒來,今兒來了,就陪我坐坐。”

米大爺手中的煙燙了手指,也沒吸一口。

米大娘就忽地站起,說:“他不說,我說。說出來也讓您評評理,看是我的錯,還是他不是個東西!”

主任說:“大娘別急,坐下慢慢說。”

米大娘就坐下,說:“老了,臉皮不值錢了,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都快死的人了,每到星期六晚上看完正大綜藝,他就要過周末,我不依他,他就鬧,給我臉子看。說再不讓他就離婚。我們鬧了一年了,才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他要離,我就成全了他。”

萬沒想到,是為這事鬧離婚。主任不知該說點什麼,去勸說誰。就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這時,米大爺突然自己扇起了自己嘴巴子,一邊扇一邊罵:“我不要臉,我不是人,我是畜牲!”

從此,人們再沒見到米大爺,

半月後,他就上吊了。

對於他的死,人們眾說紛紜。米大娘卻一滴眼淚也沒掉。

有人來安慰她,她反而說:“這事我想得通,誰讓他老不正弦哩!” 。

來人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七十三正是個坎兒哩!”

米大娘就點頭:“是的,是的,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