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昊死而星分誕諸國 欽天神太虛密會菩提(1 / 3)

卻說天尊於靈宵殿升朝,詔諭太宰須菩提為天廷百官之首。須菩提正欲謝恩,忽見新任齎宣神盤古刄入殿急報,伏羲昊、軒轅昊死,二昊所統星係群雄突起,各霸一方,稱帝稱王。天尊聞報,大驚,乃曰:“天下大亂,賊寇蜂起,如之奈何?”盤古刄奏曰:“臣一時收各星賊廷所發之檄文十二卷。”天尊驚曰:“賊已分十二國乎?”刄奏曰:“然也。牧夫星、貂獅星、鹿豹星成一國,國號‘牧夫’,賊首自封為‘貂獅王’,此賊乃貂獅星守將堯禹湅;東極星、飛天星、巨蟹星成一國,國號‘啟元’,賊首自封為‘天極帝’,此賊乃軒轅昊麾下大將笪殷冊;伏儀星、大伏儀星、小伏儀星成一國,國號‘伏龍’,賊首自封為‘伏龍帝’,此賊乃伏儀星守將伏羲埏;摩羯星、冰辰星、仙靈星成一國,國號‘京安’,賊首自封為‘永安王’,此賊乃軒轅昊大將誇娥羿;天馬星、仙王星、金魚星成一國,國號‘天賜’,賊首自封為‘仙天王’,此賊乃仙王星守將勾弋厸;西麟星、孝母星、天鴿星成一國,國號‘西麟’,賊首自封為‘昊帝’,此賊乃軒轅昊之族親軒轅坴;樂發星、南冕星、北冕星成一國,國號‘天冕’,賊首自封為‘天冕王’,此賊乃樂發星守將勾弋燹;戟通星、天燕星、寶瓶星成一國,國號‘天燕’,賊首自封為‘燕王’,此賊乃天燕星西天門門神大庭宔;天鷹星、天壇星、白羊星成一國,國號‘美艦’,此乃天尊之舅勾弋侢,自封為‘美帝’;天西星、玉津星、女賓星成一國,國號‘玉津’,賊首自封為‘玉津王’,此賊乃伏羲昊之族親伏羲斮;巨龍星、金牛星、三神星成一國,國號‘巨龍’,賊首自封為‘龍帝’,此賊乃巨龍星守將西陵霸;北極星、西極星、南極星成一國,國號‘元極’,賊首自封為‘元極王’,此賊乃北極星守將勾弋崀。諸賊發檄文至各星,意在昭示三界眾星係也。”奏畢,眾皆嘩然,麵麵相覷,私語紛紛。

天尊聞之,怒曰:“軒轅昊、伏羲昊在時,所統之星各有半,尚不敢稱王稱帝,今二昊皆亡,眾賊割居一方星係,自立為王,視天廷而若無睹,久之必反,天廷危矣。”笪殷湯聞言,奏曰:“天尊勿憂,眾賊雖竊星為王,然所統之星不過彈丸,雖有十二國,皆乃小國矣,天朝倘派兵收複,敵弱可破,易也。”天尊曰:“丞相言之善也,本尊甚慰之。不知太宰之意若何?”須菩提奏曰:“如丞相言也。”天尊曰:“然則奈何?”須菩提曰:“臣聞賊廷合縱,今出兵則不利我。軍之善政,武之善經,今我整軍而經武,兵強則圖之易也。”天尊曰:“賊初分十二國,心各異之,安可合縱乎?”須菩提曰:“彼此唯利,所圖不異也。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同惡相求,求之必應。今眾賊知天廷必伐之,則欲連縱抗逆也。”天尊曰:“善。太宰權宜之。”言訖,令退朝,自往中宮。

須菩提回瀚瑤宮,聞神農琊率二郎神、李靖、金吒、木吒、哪吒來投,大喜,遂命宮衛以貴賓相迎,曰:“神農琊等皆為父王舊部,今來投吾,善莫大焉,此乃吾之幸,天廷之福矣。爾等速備儀仗,以貴賓之禮相迎,揚我天廷之威。”宮衛領命速往,備齊龍幡虎纛,少間鼓樂齊鳴。琊等眾神將至,宮衛以雙旌導眾行。入宮門,進大殿,見須菩提威坐前庭,見神農琊等入,須菩提雖降階而迎,眾皆行禮。禮畢,依次踐席,須菩提即命置宴,列筵頗豐。眾皆仰視,見殿上有玉匾,上書曰“天廷太宰府”,字若金石,熠然生輝。須菩提笑曰:“眾神將歸來,乃天廷之鴻福,亦乃吾等緣即至深。今設宴以為君等洗塵,既至鄙宮,當暢所欲為也。”琊等唯唯四顧,木坐凝思。酒過數巡,歌舞乃至,眾皆暢飲,無不心悅。琊舉盞近主席,敬酒而曰:“太宰之宮如王者之殿,二昊之宮尚非若此,相形而見其絀也。”須菩提笑曰:“此乃天廷之隆恩浩蕩,今眾神來投,天尊亦當降恩,封官加爵,所賜宮閣,皆勝於此。”琊漸醉,朦朧之間,見宮媛相侍,不覺神搖。須菩提曰:“君乃吾父之臣,以君之才,定能繼吾父之統,君何以棄國,反投我耶?”琊聞之,啞然。頃,笑而曰:“令尊遺詔,命太宰繼大統,吾為下臣,豈敢造逆,令尊傳位於太宰,不知太宰之意若何?”須菩提曰:“父王殉節,吾亦痛之,然其位非天之正統,吾乃天廷命官,豈能繼父之統,雖為憾,然欲為而不能為之也。”琊笑曰:“然也。吾等亦不能為之,故來相投。”須菩提笑曰:“醉乎?”琊曰:“未醉。吾等蒙優渥,不覺醉耳。”須菩提曰:“君且屈居鄙宮,吾來日奏呈天尊,請君等為天廷效力。”琊等然之,宴笑甚歡。

卻說須菩提見神農琊等來投,命酒款宴,觴盡,遂安置偏殿暫住,琊等離席伏謝。不題。次日,須菩提回蕊珠宮探女媧。入宮園,視之,母與碧霞對弈。女媧已知須菩提至,視而不見。須菩提立母側,翼翼而曰:“兒拜見母後。”女媧目不視,細聲問曰:“孰誰?”須菩提揖曰:“母欲不認兒乎?”女媧回視而曰:“兒欲認母乎?”須菩提笑曰:“兒萬死奚惜哉,絕不為不孝之行,天下可棄,然母可棄乎?不可也!兒別無所圖,但唯母而生,母若不認,兒將安存?”女媧擲棋案上,怒曰:“奚皃言誑乎?”須菩提曰:“不敢。”女媧曰:“汝為太宰,於心安乎?”須菩提聞之,慚恚而曰:“兒為救母,無所惡圖,母後何以此言相譏?”女媧怒曰:“行非義非仁之實,以得爵祿,此偽者之為也。軒轅健何仇何恨於汝?汝屈害其,損彼利己,此非君子之道。受非義之利,乃無道無德之舉。汝能滅親,以享其利,安能孝我乎?”須菩提聞之,汗流如沈,急曰:“兒之太宰,乃天尊所賜,非兒所求,母何言兒不義耶?”女媧曰:“天尊謀害健久矣!汝若害健不能,安得太宰之位!”須菩提聞之,麵有慚色,默不複語。女媧問曰:“汝見謙否?”須菩提曰:“未見。吾欲訪之。”女媧歎曰:“再去恐無再見也。”須菩提驚曰:“何謂也?”女媧不答,喚碧霞離去。須菩提垂思,不解其意,遂欲往廣寒宮探之。

少頃,至廣寒宮,廣寒仙子驚而視之,乃須菩提忽至,惶遽無色,正欲遁之,須菩提喊曰:“欲何往?”廣寒仙子曰:“太宰駕臨,小仙告茶。”須菩提曰:“無心以飲,速引見吾妹。”廣寒仙子驚曰:“不知太宰之妹孰誰?”須菩提且行且曰:“伏羲謙也。”廣寒仙子聞之,大驚,悔甚,恨己刻薄。須菩提見其恍惚不定,問曰:“汝何所思?”廣寒仙子頓驚寤,曰:“太宰欲見不能。”須菩提疑曰:“何謂也?”答曰:“鏡花神已下界,故不得見也。”須菩提聞之,驚懼未定,頃,淚熒滿眶,大怒曰:“誰何害吾妹?”廣寒仙子顫栗不已,唯唯而曰:“昔日與嫦娥出,尋子未歸,嫦娥告之,言其失足下界。”須菩提大驚,曰:“吾妹產子乎?”廣寒仙子曰:“然。太宰何不知也。”須菩提叱曰:“汝罪不淺!吾妹下界,汝亦下界尋之!”廣寒仙子魂飛,跪地叩饒。須菩提不應,憤憤而去。

須菩提自廣寒宮出,往瀚瑤宮,然心中有所思,恍然不知所往,行至半途,誤入瑤草紛雜之地,遙望有亭台樓閣,朦朦朧朧,不知其何所在。正猶豫間,見一童子近前,揖曰:“太宰欲歸乎?”須菩提驚曰:“汝安知我?”童子曰:“吾師知之,請太宰入寒舍宴語。”須菩提問:“汝師為誰?”童子曰:“袁天罡、李淳風是也。”須菩提聞之,思頃,複問曰:“此屬何地?吾奚不知?”童子曰:“吾亦不知,太宰可問吾師。”須菩提曰:“汝師何在?”童子曰:“近在眼前。”言畢,已至宮內,但見幃幄臻臻簇簇,入一室內,袁、李皆出迎,揖曰:“太宰駕到,有失遠迎。”須菩提疑曰:“吾於夢中乎?方在途中,奚以霎眼至此?”袁笑曰:“非夢也。”須菩提曰:“君施何幻術,召吾至此?”袁曰:“亦非幻術。此乃太虛境,太宰已至我太虛宮也。”須菩提疑曰:“何也?吾聞太虛境乃於太極星九天之上,非具大法之神而不得入,吾方離廣寒宮不遠,何能霎時至此耶?”李笑曰:“然也。太宰果至太虛境,此境言近即近,言遙即遙,吾等若相請,自有玄門通道,來則亦近在咫尺耳。”須菩提大驚,疑其玄妙,視之,閣內陳設炫麗,果與別處不同。袁令兩小童置酒,酒既行,袁曰:“區區薄酌,聊表心意。”須菩提曰:“君有何見諭?”袁出。李曰:“鏡花神下界,太宰既已探知,何不問其詳細?”須菩提曰:“君奚知耶?”李曰:“昔日謂太宰曰,我等乃前朝欽天神,此區區小事自能先知。”須菩提曰:“真大神也。君等奚不效命天廷,隱於此,乃大賢闇沒矣!”李笑曰:“鄙有一言,太宰願聞呼?”須菩提曰:“願聞賜教。”李曰:“然,鄙有一問,太宰勿吝也。”須菩提曰:“但問無妨,吾知無不言也。”李曰:“天尊奚如?”須菩提思頃,答曰:“吾乃下臣,豈敢妄言君耶?”李笑曰:“太宰忠也。”須菩提曰:“君乃庶神,但言無妨。”李曰:“天尊失其道,故紛擾不休,失其德,故惡名昭著。弑帝篡逆,此非天道;誅賢害良,亦非大德。無道無德,害莫深焉,如此,安能君臨三界久矣?吾非不忠,然不願效命於昏君,吾若為其臣,是為助惡,寧隱身而毋入仕也。”須菩提聞之,猶如芒刺在背,汗顏不行。少頃,曰:“何謂道?道,乃路也。各樹其誌,各行其事,天道悠悠,道而玄玄,故吾以為君所言不全。成者有道,盜亦有道,成者未必大道,盜者未必小道,此誰何易分之,誰何易辯之耶?為君者,君命即天命,聖意即王道。天尊弑帝篡逆,若非昊天之意,安能篡得?若非昊天之怍,安能長久?今天尊君臨三界已久,豈非昊天之意耶?既為天意,即為天道,君何以辯是非耶?”李曰:“善。混元循循,陰陽複複,乃為輪回;良禽擇木,賢臣擇主,乃為節誌也。”須菩提聞此,頷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