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笑起來。
笑夠了,又一本正經地對湯說:“我可不是瞎侃,也不是糟蹋我自己,給你們講這個故事的意思,就是想說明我們的工作,想告訴你麥迪最後一頓飯吃的是什麼?我們解刨了死者的骨部,從胃裏殘存的食物裏,知道了死者最後吃的一頓飯是,熗拌牛百葉,炒羊血,豆腐和黃瓜……”
“知道了,”湯打斷馮的話,這些平時很有滋味兒的菜從剛剛解剖完屍體的馮的口裏再說出來,就完全變了味兒,湯也有了一種嘔吐感。
“馮處,你還是說說,死者最後一頓飯吃的什麼和本案有什麼關係?”
“我們隻提供現象,具體分析是你們偵察部門的事。”
“好吧,接著說,還有什麼發現?”
“還有酒,有菜自然有酒,無酒不席嘛。在麥迪胃裏發現的是兩種酒,一種本地產的白酒。據我所知,現在本市的酒民們幾乎都喝這種本地產的白酒,我也喝這種白酒,因為本地產的白酒可以保證不是酒精兌的,不上頭……”
湯不得不又一次打斷馮的話。“馮處,請你說說,還有一種什麼酒?是啤酒,還是葡萄酒……”
“不,不是正常的酒。”馮說:“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們在麥迪的胃裏還發現了另一種酒,是外國酒。”
“外國酒?”
“是外國酒,外國酒的釀造方法和我們中國酒不一樣,所以化學成分就不一樣。”馮說起酒來比剛才還興奮。
“當然,我們隻是根據化學成分化驗分析出來的,我們不會像我說的那樣去嚐的。”
湯對馮的這一發現感到吃驚。
“根據我們在麥迪身上發現的飯費發票來分析,麥迪的最後一頓晚飯是在一家小飯店吃的,小飯店裏有外國酒嗎?”
“這還是你們偵察部門的事,我說過我們技術部門隻管提供線索……哦,還有讓你吃驚的發現呢。我相信我說了之後你會感到吃驚,就像報紙上說的人類在月球背後發現了一把秦朝時期的青銅劍……”
“說吧!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們在死者的胃裏還發現了一種藥物成分……”
“是毒藥?劇毒?”!
正在幹嘔的梅聽到這句話,也捂著嘴眼淚巴叉地過來了,看來她對馮提供的這條線索很感興趣。
“不,是一種興奮劑。”
“興奮劑?”湯好像有點兒失望。
梅說:“是不是酒精呢?酒精也是興奮劑。”
“不是不是。酒精是乙醇,乙醇是什麼你們知道吧?乙醇是一種有機化合物,分子式是C2H50H,是由含糖的物質發酵分餾出來的,我多餘說這個,你們兩個都是念過大書的人,這點兒常識肯定知道,還是說說我們的發現吧……我們在麥迪胃裏發現的是除了乙醇外的另外一種興奮劑。”
湯說: “你能不能說得更具體一點兒,是什麼興奮劑?”
馮搖搖頭。
“對不起,起碼現在還不行。”
這個繞舌的家夥,需要他說得詳細一些的地方他卻舌頭短了。
“這種興奮劑對人體的作用是什麼?”湯又問。
“興奮劑興奮劑,就是通過刺激人的中樞神經,促進人興奮。怎麼對你們說呢,就像毒品一樣……不不,我這樣解釋也不全對,我們在死者胃裏發現的興奮劑不是毒品,因為它對人的身體無害。”
湯轉過身對梅說:“家夥,你看,又出來了一個疑點——興奮劑。”
梅說:“我看不出興奮劑對解釋麥迪不是自殺有什麼作用。”
湯說:“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你學過邏輯學嗎?”
梅說:“這和興奮劑有什麼關係?”
湯說:“邏輯學講,肯定和否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但這兩個概念可以相聯使用。肯定之肯定還是肯定,而否定之否定就是肯定。喝酒是興奮,服用興奮劑還是興奮,那麼,興奮之興奮是什麼呢?”
梅想了想,沒答上來,就反問:“夥計,你說興奮之興奮是什麼?”
湯也沒答上來。他隻是在自己的思維中感到了一種朦朧的暗示,他說不上這種暗示的來源是什麼?是生活?是馮的解剖結果?還是靈感?還是人們所說的上帝?但這種暗示往往對他解開疑案有幫助。
湯說:“我們還幹什麼?”
梅說:“我們還幹什麼?”
湯說:“從麥迪最後一天的行動去向開始,先調查那家快進來小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