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到午夜時分才收斂淫威。月朗星稀，萬籟俱寂。小巷內，路旁一棵歪脖老柳樹與一株小白楊精疲力竭地喁喁低語。
“孩子，我們總算挺過來啦！”老柳樹艱難地喘息著。
“如果風再大一點兒，我的小命就算完了。”小白楊雖然全身疼痛難耐，但是仍很樂觀。
“孩子，你說的並不全麵。”老柳樹深吸了一口氣說。
“不全麵？柳樹爺爺，您說還有什麼？”小白楊不解地問。
老柳樹說：“還記得去年春天麼？你剛從苗圃移栽到這兒來，對門五號院的小青和小紅就愛上了你。每天放學回來，把繩拴在你腰間，她們盡性地跳呀跳呀，你不僅身子搖哇搖哇，而且還得嘩啦啦地拍著巴掌為她們助興喝彩，沒過3天，就把你累得手也抬不起來了，腦袋也耷拉了，身子也歪歪扭扭地要倒下了。你淚眼巴巴地看著我，求救似地對我呼喊，”柳爺爺，替我講講情吧，她們再跳我就活不成了！我心疼地看著你那變得可憐巴巴的小黃臉，正要勸說小青和小紅，突然從胡同裏衝殺出一群少林弟子，他們好象把我當成世代宿敵王仁則，拳打腳踢，刀砍斧剁，槍刺錘砸，有的還碰到我頭頂上，扭我的手臂，揪我的頭發，似乎不把我打翻在地，再踢上一隻腳，決不罷休！
“我想起來了，柳爺爺！”小白楊插嘴道，“當時我看您也被折磨成那個樣子，傷心地說，我們活著有什麼意思？幹脆死了算了，省得活受罪。可您說，孩子，不能這樣想，世間的萬物，不能隻為自己的得失考慮。我們活著，可以防止水土流失，淨化空氣；夏日炎炎，給人們撒下一片綠蔭；數九寒冬，給人們遮避風沙。你抬頭看，哪座高樓大廈，哪家的桌椅板凳，能離得開我們？孩子，這就是我們生存的價值，也是我們的自豪和驕傲。”
“嘿嘿，你當時聽了還想不通咧！”老柳樹大概恢複了體力，樂嗬嗬地說，“你小嘴一噘，氣鼓鼓地說，既然我們給人那麼多好處，那他們還為什麼不愛惜我們？我說，孩子，要忍耐點，不要著急，用不了多久，他們是會改變態度的。”
“柳爺爺，您的話真靈驗，沒過兩天，小青和小紅不僅不折磨我了，而且還給我澆水施肥，並在我身旁豎起一塊木牌，上麵寫著：‘愛護樹木，綠化祖國’。”老柳樹滿臉堆笑地說：“不光小青、小紅變了，連那群‘少林弟子’也變了。去年夏天他們見我頭上生了好多蟲子，就給我買藥治療。聽一位老婆婆說，那些藥還是他們用課餘時間揀廢品，賣冰棍兒賺來的呢。老婆婆誇他們都是好孩子。他們紅著臉說，過去我們對不起柳樹爺爺和小白楊弟弟，這是將功補過，離今天的新少年還差得遠哩！要不是他們給我買藥治療，說不定我這把老骨頭早叫蟲子給蛀空啃光了。”
小白楊也高興地說：“我也是呀，要不是小青、小紅她們經常給我增加營養，也不會長的這樣健壯，要是象去年那樣，遇到今天這麼大的風，早把我連根拔起，不知吹到哪兒去了。”
“這麼說，我講的問題你明白羅？”老柳樹歡悅地一陣清風吹來，小白楊舞動著葉子，似乎在拍著手說》“明白啦！明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