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能搞臭人的是男女關係問題,不獨對女人,對男人亦然。
於是姓周的調走了。換了一個隊長來。
一走一來的間隙中,白荷獲準調回南方。
她拿到調令整理行裝時,把牆上粘著的那張照片撕下來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把所有能吃能用的盡量都留給了朱蓮。
九月底這東北地方就下了初雪。地氣還沒全冷,雪花一沾土就化了,風一刮還馬上就幹。許多人來送白荷,好像白荷是凱旋而歸如英雄一樣。成則為王敗則為寇,白荷才呆了一年多就光光彩彩地殺回大上海,大家都覺得她不簡單有能耐日後前途無量。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中心大街時,迎麵遇到了那瘋子。喜樂的氣氛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染了那瘋子,她竟一反往常地把手塞在自己的大襟底下忘了比劃,隻是愣愣地瞧白荷,嘴角居然還帶了點笑容。一個女同事悄悄對白荷說:“知道嗎?她男的死了,生癌死的!四個孩子隻有一個可以頂班幹,往後她的日子更苦了!”白荷卻笑笑道:“難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興許這話太書麵化了,那女同事並沒聽明白所以不搭腔,而白荷身邊的朱蓮卻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朱蓮緊傍著白荷走,且混跡於眾人之中,也便不如往日般招人注意了。這三棵樹地區的唱詩班雖然富有創造力,但卻有個不上台麵的缺點——怯眾得很,人一多便作鳥獸散了。
到了車站,因為站台票隻可買兩張,也因為白荷行李不多,更因為她到此地不過一年加半載社交根底不深厚,所以大家都住了腳僅以揮手示告別。兩張站台票,白荷給了朱蓮和林艾。他倆提了兩隻旅行袋先進站去,其他人望著並且很意味深長地微笑著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明白白荷這番安排目的何在。白荷跟所有的人都說了再見之後,獨獨把個宿舍管理員半大腳拉向一邊。
“大娘呀,我一到上海就給你郵奶糖來!”
“我還是先把錢交你吧,讓人捎東西哪還能讓人墊錢呀!”半大腳裝著往懷裏掏。
“大娘你就給我點麵子吧!”白荷按住她的手,“別說那點兒糖果,大娘日後要什麼上海貨,來封信我馬上就辦!隻是拜托大娘別忘了我昨晚跟你說的,朱蓮和林艾……”
半大腳慌慌張張地:“明白明白,你就放心吧!”
就連應允這麼一點事她也怕旁人聽見了!白荷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就帶著這一絲苦笑與三棵樹揮別。
§§第五章 畸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