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跟出來的安建山和曹秀娥心都揪到嗓子眼了,想到事情會很嚴重,但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安瑤護著羅亮不說,還這般冷言冷語,連自家人都看不下去了。
“瑤瑤,你說什麼呢,龐飛可是你的丈夫。快,你快跟他解釋,你不是那個意思,快啊……”曹秀娥快急哭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龐飛在這個家是那樣的重要。
雖說她嘴上沒像安露那般總說龐飛的好,甚至時常幫著安瑤說話指責龐飛的不是,可她不知道的是,龐飛的好早已融入她的心中,他已經不是女婿了,而是安家的一份子。
隻有家人才不會計較家人的不是,所以她才敢那般什麼話都往外說。
可現在呢,她能清晰而明顯地感覺到,龐飛要離開安家了,不像以前那樣短暫的離開,而是徹徹底底地離開,永永遠遠,這個沉默不愛說話的男人,可能永遠也不會出現在安家,永遠也不會叫她一聲媽,永遠也不會細心地做苦瓜菜,永遠也不會了。
安瑤生怕自己會動搖,努力不去看龐飛失落到極致已經麻木的臉,淚水一顆顆滑落,都被她盡快地偷偷地擦拭掉。
“媽,你理解錯了,我就是那個意思。該走的人是他,他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家中。”
生怕自己割舍不下,安瑤決定快刀斬亂麻,說的話越狠越絕情也好。
“怎麼?還不走,難道還要我八抬大轎抬你出去?”
“我知道你還喜歡著我,別做夢了,你再優秀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個沒錢沒權窮打工的,你配的上我嗎?”
“滾啊,還要我再說幾遍?”
……
安建山捂著胸口,怒火讓他一口氣提不上來,險險背過身去。
“老安!”曹秀娥將其扶住,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完了,這個家是徹底地完了!
安瑤也很心疼父親,隻是安建山無論如何也不讓她靠近,無力的手掌落在她臉上,不疼,疼的是心裏,比刀割還疼。
“滾!你給我滾……”安建山有氣無力,臉色異常蒼白。
安瑤不敢再惹父親生氣,咬著牙離開,在路過龐飛身邊的時候,她在心裏暗暗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請原諒我!
安瑤淚目,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事件的當事者龐飛始終怔怔地站著,表情呆滯,目光空洞無神。
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
龐飛沒有心情,因為腦袋現在完全是一片空白,被安瑤刺激到大腦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樣。這是一種本能地排斥,人在麵對不願接受的事實的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這種情況終究不會持續太久,現實終究是要麵對。
那無情的背影走的是那樣的決絕,那冷嘲熱諷得意洋洋的聲音猶如蒼蠅一般在耳畔縈繞……
夠了,夠了!
他的愛可以就此畫上句號了,對安瑤的執著也該放下了。
他緩緩脫去身上的衣服,解開皮帶,脫下褲子……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這衣服、這褲子,都是用安家的錢買的,現在,他把這些東西還給安家,以後,他和安家兩不相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讀懂龐飛意思的安建山哀嚎出聲,“不……龐飛,不要……你是安家的一份子,你不能離開安家……”
龐飛抬頭挺胸,似是沒聽見一般。
安瑤也是愣住了,沒想到龐飛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割斷和安家的關係,這比離婚更殘忍。
他寧願不要一個男人的尊嚴,也不要和安家受安家任何的好處,哪怕一根針一根線的好處也不要。
這是一種決絕地割裂,將再無和好的可能。
“嗡”的一聲,安瑤的大腦仿佛也遭了雷擊一般,一片空白!
再也可能!
再也沒有可能!
從此,兩個人連路人都不是了!
要回頭嗎?
不,不敢回頭,自己一次次在龐飛心口上撒鹽,有什麼資格祈求原諒?
可是,心裏麵努力支撐著的稻草早就被激流衝走了,她現在在努力的拚命的控製不讓自己失控,但巨大的悲傷又豈是能輕易控製住的?
好難啊,好辛苦啊,安瑤怕自己會露餡,不敢多做停留,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湧而出,必須迅速擦掉,不能讓羅亮看出什麼。
可是怎麼擦也擦不完,淚水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掉下來……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竟然可以這般洶湧。
羅亮哈哈大笑著上了車子,帶著安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