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落小口小口地喝著,眼角注意到剛才帶自己來的那個侍從正俯下身悄然地對著四皇子說了什麼,後者綻開了笑容,又吩咐了侍從一句,立刻就出去了。她心裏有些不快,感覺對方好象在算計著自己什麼。
擱下茶碗,正準備向周承乾告別。承乾挽留到:“大將軍,你我一件如故,何妨多坐一會呢。”
她也不便當麵忤逆,謝道:“謝殿下。”接著喝那碗早已涼了的酒,心裏警惕著。過了一會兒,適才在花園聽到的少女笑聲遠遠飄來:“皇兄,怎麼這會兒想到找妹妹玩了,平日叫你都不理我。”南落恍然大悟,原來他想用美人計來籠絡自己,可能很有把公主許配自己的意思。“可惜,”她心裏暗笑“好象性別搞錯了。”
周溪雲一看起來就知道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還沒有吃過任何苦,對世界充滿憧憬和向往。臉色紅潤得象海棠花,眼睛象星星一樣閃亮,紅唇總是撒嬌似地翹著,身上是全國最為熟練的工匠精心編織而成的錦緞,如初春的蓓蕾,散發著勃勃生氣。她蹦跳著進來,這才發現了南落,並沒有象一般的貴族千金一樣嚇得臉色蒼白,隻是流露出好奇:“你就是南落將軍。”南落站起來,行禮:“末將參見公主。”
周溪雲很高興看到這位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在她少女綺麗的夢裏,也曾想到同心愛的人縱馬邊關,快意人生,早把邊關美化成了一個英雄的誕生地。她興奮地纏著南落問三問四,南落一邊認真地回答,心裏早已知道這位公主根本沒有感受到過人間的疾苦。“馬革裹屍還”蘊涵的是無窮的淒慘和悲涼,並不是她想象的英雄甘願為國家獻身。試問有誰不想在家中奉養高堂,懷擁嬌妻,教育兒女,而是到邊關那個於世隔絕的地方葬送青春。去時方年少,歸來已白頭。
周承乾看似在欣賞梅花,其實一直在注意妹妹和她的談話,嘴角逸出淺笑。必要的時候可以把這個最漂亮的妹妹許配於他,他必定為自己效死力。。。。。。溪雲閣。公主走進屋裏,揮退了所有使女。裏麵轉出一個人影來,正是當朝右丞相趙吟天。溪雲興奮地撲進他懷裏,趙吟天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輕聲問道:“雲兒,你皇兄叫你去所為何事?”“吟天,我今天見到了南落將軍。他真的跟王小姐她們說的一樣可怖。不過他真的對邊關好了解。吟天,你帶我去邊關看落日好不好?”輕喚了兩聲,卻發現男子沒有半點反應,嗔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當然啦。”趙吟天立即反應回來:“等我忙完了你父王的壽誕,找機會一定帶你去啊。”眼中柔情滿溢。
溪雲癡迷地看著他,心裏充滿了愛意。她從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他了。至今尤記得三年前,她裝扮成男孩子去街上遊玩,看到他騎一匹白馬經過,那樣風神俊朗,那樣瀟灑自信,比起自己的皇兄來毫不遜色。那一刹那就芳心暗許。後來又在宮中意外地碰到他,紫袍綬帶,在一群垂垂老矣的臣子中顯得那麼卓然不凡。自己就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全然忘記了公主應有的矜持和高貴,他不卑不亢地行禮,抬起頭來她看到了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從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注定沉淪在這雙眼睛裏了。即使死,也心甘情願。
南落騎著馬出了宮門,發現了一駕標著丞相府的標記的馬車,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有意無意地往這邊掃了一眼。
入夜,右丞相府。從窗口外無聲無息地飄進一個穿著黑衣的傾城佳人。背對的趙吟天轉過身來,綻開了純淨的笑容:“你來啦,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