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莊公:小國大誌成就顯赫一方(2 / 3)

鄭莊公對五國聯軍的分析及其對付的策略,顯示了他敏銳的洞察力和政治鬥爭的豐富經驗。

鄭莊公率兵假命伐宋時,宋國為了自救,分兵一支聯合衛國去攻打鄭國本土,宋將孔父嘉聞知鄭莊公正離宋返鄭,怕自己腹背受敵,遂準備借路於戴,返回宋國,戴人疑宋國來攻襲自己,閉門不開,兩家攻守對抗、相持不下。鄭莊公回國途中聞知此訊,笑著說:“吾固知二國無能為也!然孔父嘉不知兵,烏有自救而複遷怒者?吾當以計取之。”(第七回)當即令四將受計,秘密往戴城進發。鄭將公子呂假稱領兵救戴,莊公本人藏於軍中,戴國開門納入後,鄭軍即將戴君逐出,奪了戴城,之後,鄭國其他三將在城外從三麵包圍了宋、衛之兵,幾乎將其全殲。這次戰鬥中,莊公巧施時,是因為鄭莊公運用了兩個法寶,一個是妙計製敵,一個是外交勝利。而兩個法寶的運用都需要領導人高超的智謀和料事能力,這均是鄭莊公的得心應手之處。鄭莊公在一生的用武中,沒有打過敗仗,這是極少見的情況。莊公在晚年擊敗王師後,周桓王準備傳檄四方,共討莊公之罪,虢國林父勸諫說:“諸侯自陳、衛、蔡三國而外,莫非鄭黨。”(第九回)認為其他國家不會棄鄭而從周,可見莊公的外交活動也取得了極大的成功。

莊公長於料事和智謀,但對一件關係鄭國長治久安的重大問題卻無法應付其所料。他有十一個兒子,世子為忽,而他所偏愛的兒子突有才智,而且是一個不安居人下的人,為了維護身後的鄭國政局,他忍痛讓突出居於宋,他料到這種安排仍然不足以消除突對鄭國政局的威脅,臨死前哀歎道:“鄭國自此多事矣!”(第十回)這種哀歎反映了他對身後內亂的預察和對這種預察結果的無能為力。

善以無欲掩大欲

鄭莊公富於智謀,當殘酷的政治鬥爭需要時,他會把自己的真實感情隱藏起來而以相反的形式表達,過多的智謀必然轉化為對他人的欺詐。例如,他明明想要除掉段的叛逆,平時卻縱容不咎,姑息養奸,好在段罪惡昭著時徹底鏟除,以塞國人和母親之口;他久不朝周,明明是一直注視著段的所為,準備瞅機會消滅之,而當大臣一再向他提出製裁段時,他卻佯裝不解,對大臣說:“段乃薑氏之愛子,寡人之愛弟,寡人寧可失地,豈可傷兄弟之情,拂國母之意乎?”(第四回)為了引誘段反叛,他假傳自己要往周朝麵君輔政,薑氏聞信大喜,立即給段寫密信一封,約其興兵襲鄭,當段在共城自殺後,莊公撫段之屍大哭道:“癡兒何至如此!”似乎這樣的結局不是他所希望的。周桓王一上台就辭他離周回國,他為此怨恨不已,可見他對周室的職位還是很留戀的,但當他在先前聽到周平王欲用虢公替代自己的職務時,立即去周王麵前提出辭呈,並且認真地對平王講:“夫政者,王之政也,非臣一家之政也。用人之柄,王自操之。”(第五回)他料定當時虢公尚不敢替代自己,而周王也不敢舍棄自己,他做出辭呈的表示,既是在考察周王的反應,更是要表明自己在周室的不可替代性。

莊公率兵伐宋,明明是實現自己戰略目標的必要步驟,是自己的主張,但他卻布告天下,大張旗鼓地宣傳這是周王的決定,似乎自己隻是在忠實地執行周王的命令,沒有絲毫私欲摻雜其間,假命伐宋當時是對世人的一次大欺詐。鄭、齊、魯三國聯軍攻取了宋國的郜、防兩邑,這時莊公接到了國內關於宋、衛來攻的告急文書,他即時傳令班師,齊、魯兩國的隨軍大將親到軍營來見莊公詢問班師原因,莊公隱下宋衛侵鄭的實情,隻說:“寡人奉命討宋,今仰仗上國兵威,割取二邑,已足當削地之刑矣。賓君上爵,王室素所尊禮,寡人何敢多求?所取郜防二邑,齊魯各得其一,寡人毫不敢私。”(第七回)齊將覺得鄭國以王命征師,自己隻是隨從,遂固辭不受城邑,莊公便將二邑一並送魯。齊將回國向齊君彙報了這些情況,齊公以為莊公公平之至,稱歎不已。後來,鄭莊公策劃與齊魯二君一同率兵攻許,許君逃奔,齊公遂提議將許國土地讓給魯國,魯公堅辭不受,齊公又提議將許地讓給鄭國,莊公滿念貪許,但因見齊魯二君推讓,隻得佯裝推脫。恰有許大夫領著許君幼弟進前叩首乞哀,要求找個為許君祖宗安置廟祀的地方,齊魯二君顯出憐憫之意,鄭莊公見此情景,將計就計,遂轉口說道:“寡人本迫於王命,從君過罪,若利其土地,非義舉也。”並進一步提出(第七回)於是把許分為東西兩半,東邊讓新君居之,西邊派鄭國的一位大夫駐守,名為助許,實是監守。齊魯二君不知其中就裏,以為處理妥當,稱善不已。鄭莊公通過許多詐術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無求無欲的人物,表麵上的無欲掩蓋著內心極高的追求。

禮賢下士的精神

在和部下的關係上,鄭莊公有自己的特點。首先,他極為尊重部下的意見和感情,每遇一個重大的問題,他一般都有自己的考慮,但在做出決策前多要征求大臣們的意見,大臣們有好的主張,他都樂於采納,如平段之叛和追滑至衛是采納了公子呂的意見,奪食於周和假命伐宋等是采納了祭足的意見,掘地見母和征討許郕是采納了潁考叔的意見,對抗王師並排陣取勝是接受了公子元和高渠彌的意見等等。如果大臣們提不出更好的主張或來不及征求他們的意見,他才按自己的考慮去辦。如退五國聯軍、撤宋之圍和分裂許國等都是按自己的考慮行事。在鄭莊公執政期間,鄭國領導集團內的民主空氣是較濃的,如追滑入衛、搶收周禾、計退聯軍和抵禦王師等事件進行之前,大臣們都進行過激烈的辯論,各抒己見,鄭莊公的態度是有善則從。

莊公還注意尊重部下的感情,鄭齊早年的石門之會上,齊公主動提出願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鄭世子忽,鄭莊公回國後征求忽本人的意見,忽推辭說:“鄭小齊大,大小不倫,孩兒不敢仰攀。”(第五回)莊公勸兒子說,若與齊國結為婚姻,以後有事情還可以仰仗,不應該辭掉這門親事,忽回答:“丈夫誌在自立,豈可仰仗於婚姻耶?莊公為兒子有這樣的誌氣而高興,遂不強求應親。後來世乃受室而歸,外人必謂我挾功求娶,何以自明?”再三拒絕。忽回國後將辭婚之事告知父親,莊公表示:“吾兒能自立功業,不患無良姻也。”(第八回)鄭齊聯姻,從政治利益的角度考慮有極大的好處,但由於世子本人拒絕,莊公也采取了不幹涉的態度,他完全尊重當事人本人的意願。公子呂病逝後,正卿位缺,莊公欲用高渠彌繼任,世子忽密諫道:“渠彌貪而狠,非正人也,不可重任。”(第七回)莊公點頭同意。莊公覺得,今天自己所提拔的人,正是日後世子所要長期使用的人,若違背世子意願而提拔一個人,必然影響日後君臣間的關係,埋下君臣不和的禍種,於是他改變了原來的人事安排,任祭足為上卿。莊公臨終前召來祭足,商量說他想將君位傳給兒子突,征求祭足的意見,祭足對莊公說,世子忽的地位不能改變,最後表示:“廢嫡立庶,臣不敢奉命。”(第十回)莊公遂下決心傳位給世子,並使子突出居宋國。莊公的考慮是,無論哪一個兒子繼位,都必須靠祭足的扶立、輔政,祭足不同意的人,即使把他立為世子,身後也難以上台;即使上台了,也不會長久,在嗣位問題上尊重顧命大臣的意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