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公:荒唐的仁義政治遇到紅牌(2 / 3)

宋襄公由於少智寡謀,在批準和實施這一方案的過程中發生了不少的失誤:第一,他沒有看到霸主地位的取得實質上是大國間政治力量的較量,而隻有政治較量的勝利者才會成為霸主,他認為用錢幣重賂於楚,楚王就會在政治較量中棄權,拱手將霸主地位讓與宋國,這是一種極幼稚的想法。公子目夷當初反對這一方案,問他說:“楚有諸侯,安肯與我?我求諸侯於楚,楚安肯為我之下?”這本是最實際的問題,但宋襄公一是圖霸心切,急不擇方,二是他對爭霸抱著一種幼稚的看法,根本聽不進目夷的意見。第二,鹿上預備會上,宋襄公得到了楚成王願讓諸侯於宋的口頭許諾,便在盂地積極籌劃“衣裳之會”,堅決拒絕隨帶兵車的建議,大臣目夷提醒他要預防楚國的武力欺詐,宋襄公回答:“寡人以忠信待人,人其忍欺寡人哉?”(第三十三回)他看不到政治鬥爭的殘酷無情,企圖以自己的誠信來感化政治對手,這是一種天真的想法。

他既想自己占有霸主的地位,又希望他的政治對手不要前來爭奪,這種想法也是荒唐而不實際的。第三,他缺乏從事政治鬥爭應具備的手段和策略。鹿上預備會上有宋襄公、楚成王和齊孝公靠齊孝公,借重齊孝公推舉,楚成王必然無可奈何。但在排定盟君位次時,宋襄公並不謙讓,不給齊孝公提供推舉的機會,徑自寫了第一位。對第二個位次,齊孝公和楚成王互相推讓;良久不決,宋襄公遂提議二君並列署名,口頭上這樣說著,但卻把署名之牘先送給楚成王,齊孝公看到宋襄公實際上是重楚輕齊,心裏老大不高興,最後托言說,自己是靠宋國扶持而立的,對宋言聽計從,不必再在簡牘上署名。宋襄公自以為有恩於齊,視孝公的話為衷心之語,也就未讓齊君署名。宋襄公本可以在這些活動中依靠齊國,借重齊國的力量去打擊楚國,但他缺乏這類政治鬥爭的策略,反倒重楚輕齊,終於喪失了一個友好大國的支持。齊國後來未參加盂地會盟,致使宋襄公在盂地會盟上孤立無援,被囚受辱。

天真爛漫的仁義觀念誤己誤國

春秋之世,傳統的仁義觀念失去了對社會尤其是對政治人物的規範性,人們僅僅將其作為替自己的行為作辯護的工具,然而,宋襄公對仁義觀念一直懷著篤誠的態度。他是宋桓公的嫡生世子,但上台之前他主動願將國君地位讓給庶兄目夷,這種“讓國之美”一時在諸侯中傳為佳話。又如,齊桓公的兒子很多,為了保證身後世子昭的國君地位,他在葵丘之會上將此事托付給宋襄公,要他以後支持世子昭立國。齊桓公死後,昭懼亂投奔於宋,宋襄公對大臣們講:“昔齊桓公曾以公子昭囑托寡人,立為太子,屈指十年矣,寡人中心藏之,不敢忘也。”(第三十二回)為了遵守對於齊桓公的信用,他不惜兩次出重兵護送昭回國繼位。盂地會盟前,他堅決不帶兵車,要信守與諸侯的諾言,他對部下解釋說:“寡車百乘於三裏之外。以備緩急何如?”宋襄公仍然不同意,他反對說:“子用兵車,與寡人用之何異?必不可!”(第三十三回)臨行之際,宋襄公又怕目夷在國內暗中起兵接應,失了他的信義,堅持要帶目夷同往赴會。這真是仁義到家、信用到家了。

盂地會盟,宋襄公受盡楚國欺辱,但他並沒有真正在事實麵前清醒過來。為了向楚報仇,他拒絕目夷的勸諫,率兵攻打積極追隨楚國的鄭國,與前來救鄭的楚軍對陣於泓水(約在今河南柘城西北)兩岸。隨軍大將公孫固分析兩軍情況說:“吾之甲不如楚堅,兵不如楚利,人不如楚強,宋人畏楚如畏蛇蠍,建議以釋鄭為條件與楚講和,不要硬拚。”宋襄公反對說:“楚兵甲有餘,仁義不足;寡人兵甲不足,仁義有餘。”堅持與楚軍相約作戰,並命人豎一麵大旗,旗上大寫“仁義”二字,公孫固暗暗叫苦。當時楚將全不把宋軍放在眼裏,他們並不按常規黎明前渡水布陣,一直等到天明才陸續渡水,公孫固急忙建議說:“楚兵天明始渡,其意甚輕。我今乘其半渡,突前擊之,是吾以全軍而製楚之半也。”宋襄公指著大旗對公孫固說:“汝見‘仁義’二字否?寡人堂堂之陣,豈有半濟而擊之理?”公孫固又暗暗叫苦。楚軍渡完後,楚將指揮布陣,旁若無人,公孫固又建議說:“楚方布陣,尚未成列,急鼓之必亂。”